第 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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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不多时,只见有人就从暗处揪出一个正要爬墙头的醉汉。

    裴弗舟就在那烈烈火光的簇拥之中,骑于高头骏马,手腕往那冷刃刀柄上一搭,冷面罗刹似的。他看也不看,只抬起二指,轻轻一挥。那醉汉一见到正主,当即酒醒过来,鬼哭狼嚎地被压下去了。

    江妩瞧得一愣,不由得打了个颤。

    就在这时,裴弗舟仿佛察觉了什么,忽然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江妩倒抽一口气,就在他的视线快要接触过来时,慌乱地垂下帘子,赶紧躲回了车里。

    她心有余悸,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在角落里重新垂眸坐正。

    谁想,却听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江妩诧异地循声看过去,见苏弈正饶有兴致地审视她,笑道:“江姑娘倒是颇为自在。”

    她愣了一下,很坦然地回答,“刚刚有些闷热,实在忍不住。”

    苏弈笑笑,目光温柔下来,道:“我不是说这个。你方才看见什么了,让你如此害怕?”

    江妩默了片刻,答:“东都金吾有虎狼之威,敬畏乃人之常情。”

    他闻言一笑,看了一眼外面,道:“原来如此。不过东都日日都如此,倒是习惯了。”

    然后转眸望向她,静默一阵,微微牵唇,“比起初见时,江姑娘今日似乎倒是话少。”

    江妩垂了眸,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初遇时,她一直站在苏弈的身边,故意与苏家千金相谈甚欢,说笑不停,努力地想将一颦一笑印在他的眼里。

    可是如今

    苏弈顿了片刻,似是瞧出来她的心事重重,于是温和地打破了沉默,“记得江姑娘家在江淮舒州。”

    江妩抿抿唇,轻声说:“是。”

    苏弈点点头,“我从前随父游历时去过江淮道一次,那边州县的风土人情是很好的。”

    江妩犹豫片刻,只低眉敷衍道:“偏远小地,不足贵主挂齿。”

    若是从前,苏弈这般主动与她闲聊起她的家乡,她早就开心不已,一定会借此机会说个不停,好让苏弈多加了解自己。

    可如今,她什么都不想和他说,只巴不得赶紧出坊,不要再和苏弈这样同车相对。

    苏弈愈发疑惑,不由一笑,他反而对她更想了解似的,问,“江姑娘是第一次来东都吗?”

    江妩不语,只是诧异地抬起眼,非常警惕地看了过去。

    苏弈怔了怔。

    江妩这样的眼神,让他觉得十分陌生。可比起上辈子,他似乎对这样的江妩更感兴趣了。

    他温和地一笑,解释道:“我只是方才听你官话说得不错,觉得难得。”

    江妩不应声,谦虚地轻轻摇头。

    当年她为了融入这些高门贵仕,相当的努力。

    旁的贵女笑话她外地口音,她就去学堂苦练洛阳官话。后来,也能说得能和他们差不离了。

    现在想想,不过都是人说得话,还要分个高低贵贱。

    真是可笑。

    马车格拉格拉地行到坊门,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个时辰,坊门已落锁,见有车辇过来,金吾卫纷纷围了来。

    江妩隔帘望,只见火光聚拢着照亮了外头,有武侯扬声问道:“车里何人,何故犯禁?”

    车夫不敢糊弄武侯,“我们是梁国公府苏家。车里正是世子苏弈,这会子忙完公差,需赶回去复命。”

    “可有文牒。”

    “有有有!”

    外头一时没了动静,江妩也不知是什么情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息等待着。

    其实,比起国公府,她更不想面对裴弗舟,甚至是害怕面对他。

    如果说,国公府是一个设了陷阱的虎狼窝,那裴弗舟就好比一面镜子。

    虎狼窝,她尚且有不去入局中的选择;可裴弗舟却不是。

    她当初为了嫁得贵婿,过富贵日子,费尽心机地讨好国公府一家,努力扮演好一个宜室宜家的闺秀。

    国公夫妇,千金,和世子苏弈至少当时每个人都对她笑脸相迎,给予接纳。

    然而只有裴弗舟,始终对她的投其所好冷淡又不屑,丝毫不给面子。

    不仅如此,他还要选择在一针见血地戳穿她。

    裴弗舟就像一面直白又刺目的明镜,映出了她那点算计和虚荣,教她看起来那么虚伪。

    她那么害怕他,怵头他,其实也是不想看清那个活得可笑的自己罢了。

    这辈子,她不会再去盘算嫁入国公府;想来也不会再和裴弗舟再有什么交集了。

    江妩闭上眼,默默吸了口气。

    这时候,忽见火光散远了些,车外有哗啦哗啦开锁的声音,只听金吾卫道,“放行。”

    车身微微一晃,重新向前而行,一如命运真的即将重新开始。

    江妩心头一松,全身都松懈下来,不由自主地靠向车壁休息。

    就在马车即将行出坊门的时候,火把的影子缓缓滑过车帘,她隐约听到外头传来金吾卫的交谈声。

    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问道:“那车里是何人?”

    “回将军,已看过文牒,是梁国公府苏世子。”

    “车内查否?”

    “这、因是国公府的车,属下就没查。”

    “下去领罚。”

    “是属下知错!”

    江妩刚放下的一颗心当即又高高悬了起来,全身僵直地正坐。

    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裴弗舟。

    就在她忐忑之际,裴弗舟骤然叫停了马车,“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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