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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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沈怀洲说辞职。慢刀子是最痛的,而这把刀子,在沈怀洲找了未婚妻后,就一直悬在他的心中,一点一点割他的心,看不见鲜血,可是他流的血,不比车祸那天要少。
只是在公司那天,沈怀洲的话,让这把刀子捅的更深、更痛而已。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他早已知晓了答案,也知道他该选择什么。
只是狠不下心。
车祸替他做了选择,因此他重生回来后,看见八年前的沈怀洲可以毫无波澜,也因为自己不用再做决定,而感到轻快和如释重负。
但是知道这是八年后的沈怀洲,他的那种纠结、痛苦,甚至是对于自己八年青春的不舍,又通通浮了上来。
这些天他不敢去想这件事,觉得心情复杂,就是这个原因。
其实他该感谢的,感谢沈怀洲也重生了。
否则,他可能会抱着这样的心情,继续这么生活下来,可能过去很久很久,才发现自己不是真的释怀。
林玉生在沈怀洲僵硬的注视下,不再咬嘴唇。
沈怀洲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紧张。”
“我知道,”林玉生道,“但是,真的不用了。”
沈怀洲控制不住,差点忍不住上前,攥住林玉生的手腕。
他又一次被林玉生拒绝了。
这次林玉生甚至没有犹豫,也没有想出很委婉的方式,转着弯儿的来拒绝他,只是很平淡的、很直接的,拒绝了他。
林玉生说:“谢谢。”
“我该去找我的朋友了。”
沈怀洲盯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玉生礼貌道:“再见。”
沈怀洲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林玉生距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在他完全看不见林玉生的背影时,心底忽然萌生出来一种抑制不住、亟待宣泄的冲动。
他觉得,他和林玉生的状态不应该是这样的。
永远都熟悉不起来,永远像是隔着一层什么,就连他靠近林玉生时,都会觉得林玉生在抗拒。
沈怀洲疾步向前,开始整个楼层去找林玉生的身影。
他只是想和林玉生交个朋友而已,为什么要害怕他?
哪怕不能回到从前那样……甚至于林玉生不再喜欢他,他们只是像朋友那样相伴,不行吗?
一开始,他也根本没想让林玉生喜欢他啊。
明明是林玉生自己先喜欢他上,把他给撩拨了之后,又为他去死,重生回来后,把他放在一旁不管,再也不接受他的靠近——为什么?
沈怀洲在走廊的中央停下。
他终于看见了林玉生。
林玉生没有骗他,确实是过来找他的朋友了。
他的朋友是荆垣。
刚刚跟他说,不需要对答案的林玉生,此刻正跟荆垣对着头,拿着两张草稿纸,一个题目一个题目的对。
沈怀洲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林玉生对着荆垣笑。
林玉生和荆垣在一起时,经常会笑。
林玉生也会对着他笑,但是是两种不一样的笑容,林玉生对着荆垣,多数是比较开心、眉眼都会弯起来的笑。
对着他,更多的则是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笑。
沈怀洲不无恶意地想:就荆垣的学习成绩,答案能有几个对的?
对了也是白对。
旁边的同学见他一直在这里站着,忍不住想搭讪几句。
平时有很多的女生想和他结交,但又无法接近他。
现在找到机会,好几个人过来,轻声问他:“你好啊,沈同……”
沈怀洲摘下了眼镜。
他眼中的戾气没了遮掩,通通暴露在阳光下,吓得别人连一句话都没说完,通通住了嘴。
这在以前,他永远不会在大庭广众下摘掉眼镜。
眼镜像是他的一个掩体,他可以藏在下面,不让任何人看清他的真实想法,越多的人注视,他越需要伪装。
可是他现在,实在没工夫和任何人废话。
在旁人惊疑不定的打量中,沈怀洲转身离去。
晚上放学,是荆垣送林玉生回家的。
荆垣说,今天他四叔知道他们考试,特意给他们放两天假,让他们专心学业,烧烤摊上的事情,不需要他们操心。
林玉生说:“你这四叔还挺体贴。”
看着在烧烤摊上大大咧咧的男人,想不到也有铁汉柔情。
荆垣憋了憋,到底是没憋住,“不是我四叔想到的,是我婶子,说我们这样太辛苦了。”
林玉生笑了,“我就说不像他能想出来的。”
两人对着笑了一阵。
已经夜深,小区里没多少人,偶尔能看见放学回来的高中生,环境非常的安静,安静到有些暧昧。
林玉生察觉到,想及时止住这种氛围,“你要是不上楼的话,我就先……”
“林玉生。”荆垣忽然叫他。
林玉生顿住,心里叹了口气。
荆垣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啊?”
林玉生打哈哈,“你对你,就差一个家教的头衔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把你当回事?”
荆垣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林玉生沉默。
“我喜……”
“荆垣,”林玉生忽然打断他,“有些话,你要不要先听我的想法,再决定要不要说出口?”
荆垣皱眉,有点忐忑,还有点佯装出来的不耐烦。
“那你说。”
林玉生也不介意,缓缓道:“在这个社会上,但凡是表现出来异常的人,其实都是不太受欢迎的,甚至可能会遭受到歧视,也可能被为难、被作践,因为他们选择了一条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的路。”
“当然,这样的人并非真的该遭受这样的对待,我也不认为他们该受到歧视。
“只是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身为学生,身为还不算成熟的成年人,我们在人生的选择路口,都应该慎重,考虑好后果,然后再做决定。
“一条不一样的路,背后所要遭受的,比我们要看到的还要沉重,所以……”
荆垣皱眉:“所以?”
“所以,要是有选择的余地,不要做一个异类,”林玉生道,“你能懂吗?”
荆垣盯着他看了片刻。
正当林玉生担心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牛弹琴时,荆垣露出了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
林玉生:“……”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对牛弹琴。
“我只是想说喜欢你而已,”荆垣到底还是把话说出来了,“你啰里啰嗦跟我扯了一大堆,跟个小老头一样。”
林玉生有些无奈。
荆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觉得,我现在喜欢你,是因为我不明白道理,眼光也不够长远,你跟我讲讲道理,想让我冷静下来后,选择不喜欢你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大差不差。
林玉生没忍住,“你知道你现在喜欢我,代表着你是什么吗?”
“我知道啊,”荆垣的态度很坦荡,“同性恋嘛。”
林玉生怔住,几乎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荆垣道:“我又不是傻子,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我还查了很多的资料,在网吧做兼职,查资料很方便的。”
林玉生欲言又止。
“可是我现在,就是喜欢你啊,”荆垣道,“我喜欢你,所以我就是想告诉你,和我是不是同性恋、未来社会怎么看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奢求你跟我谈恋爱。”
林玉生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听见这样的理论。
有一瞬间,他的思路跟着荆垣走,甚至觉得荆垣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这当然有关系,你因为我成了同性恋……”
“拜托,”荆垣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把我带成了同性恋?你哪来的这么多责任感啊,皇帝都不带这么往身上揽责任的吧?”
林玉生哑口无言。
“还是说,”荆垣语气一变,“你故意勾引我了?”
林玉生成功被带跑,急道:“我当然没有!”
荆垣道:“没有那你哪来这么多的负担啊?”
林玉生彻底没了话说。
他不能说,他比荆垣大了很多岁,所以自觉担起了当长辈的责任。
他也不能说,他以往二十几年,几乎都是这么活着的。
“因为喜欢所以就说出来”这种行为,在他的身上,几乎不可能发生。
或许是有可能发生的,只不过在他还没告诉沈怀洲时,就已经被沈怀洲的性格给吓了回去。
他也想过,像荆垣这样,对着沈怀洲大大方方把爱意说出来。
可是他见过沈怀洲是怎么对待他不喜欢的人的。
沈怀洲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人,向来是懒得搭理的,比起正儿八经的拒绝,他的无视才是最令人伤心的。
有些女孩,怀着忐忑的心情朝他递上情书,沈怀洲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对着人家说一声“借过”,随后那些女孩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大学时,很多情书都交到了林玉生这里,就是这个原因。
林玉生的告白就一直这么拖着,他总怀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比如“等沈怀洲喜欢上他时,再和沈怀洲表白吧”,或者“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告诉沈怀洲”。
但实际上,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告白这件事,在他的心里,和死心几乎画上了等号,他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而他的喜欢,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实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沈怀洲在知道自己喜欢他后,根本没什么反应。
可是现在荆垣告诉他“你不要有这么重的负担啊”。
荆垣道:“我表白,不是想让你和我在一起,你甚至可以不用搭理我,我们还是朋友,和以前一样相处,我不会骚扰你的。”
林玉生心情一直没能平静下来。
荆垣的告白,好像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一个顽固的认知,也让他重新认识了喜欢一个人的态度,他不懂荆垣为什么云淡风平,也羡慕他的坦荡。
“……不行吗?”荆垣看他一直没回答,也有些忐忑起来,“我只是太喜欢你了,这几天梦里都是你,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想你,要是不告诉你,我快憋不住了。”
林玉生有些恍惚了。
荆垣道:“你不会跟我绝交吧?”
他的眼神中,有着林玉生从来没见过的热切,那是他在沈怀洲的身上,从未感觉到过的喜爱,毫不掩饰,直勾勾奔向他,莽撞但是真诚。
林玉生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过来的。
“……不会。”
他这次,是真的被荆垣给带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荆垣在教室里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带掩饰的。
林玉生想喝水时,荆垣已经帮他接好了,中午吃饭时,荆垣一直缠在他的身边,连带着他们的一对一帮扶教学都快进行不下去了,因为荆垣总是盯着他看,搞得林玉生好几次脸红,捂着脸躲他。
两个人的这些互动一般都是无声的,每个眼神意味着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懂。
月考的成绩出来的很快,他们这周没有周末,老师加班加点把卷子赶了出来。
而林玉生学习退步这件事,也快瞒不住了。
班主任胡同顺站在讲台上,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阴。
林玉生坐在后排,感觉胡同顺的眼神好像往他的身上瞥了一眼。
偏偏荆垣这个时候还闹他。
“我排名肯定进步了不少,你信不信?”荆垣低声道。
林玉生没吭声。
荆垣这个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对,直到胡同顺分开了两拨卷子,一批是进步的,一批是退步的。
“我先念进步的人,念到名字的上台来拿自己的卷子。”
头一批里,就有荆垣的名字。
他高兴到遮掩不住笑意,下台时还冲林玉生使了个眼色,林玉生不忍直视,移开了视线。
但等第一批的试卷念完,也没林玉生。
荆垣开始感觉到不妙,低声问:“不是吧?咱们两个一起学习,你总不至于退步了吧?”
林玉生心想,还真至于。
保守估计往后退了起码十五名。
胡同顺掀了掀试卷,念道:“沈怀洲,没进步也没退步,依旧第一名。”
林玉生抬眸,看见沈怀洲从容起身,不悲不喜地把卷子领了回来。
他不禁想,人比人确实气死人,同样重生,同样所有知识从头学,他退了十几名,而沈怀洲根本没变。
随着一个名字接一个名字,终于到了最后一张试卷。
“林玉生,”胡同顺的声音带着一点严厉,“退步十三名,上来领试卷。”
林玉生深吸了口气。
而荆垣则是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林玉生感觉还好,比他预想中少退步了两名,说明他还是进步了的。
可惜,胡同顺就没他这么乐观了。
胡同顺拍了拍桌子,严肃道:“下课后,荆垣你调一下座位,到李卫后面坐着去,和林玉生分开。”
荆垣脱口而出一句:“凭什么?”
“你说呢?”胡同顺反问。
林玉生却松了口气,拽了拽荆垣的衣角,示意他老实点。
和荆垣分开,倒是正如了他的意……最近这小孩过于热情,他实在招架不住。
接着,胡同顺又说:“不过有了荆垣的先例,加上有同学提议,我觉得一对一帮扶可行,刚刚的试卷,大家都有对应的编号,下课后进步组和退步组互相找一下,互为一个小组来进行学习。”
“林玉生,”胡同顺又叫他,“你最近,就归沈怀洲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