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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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澍一开始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会被怎么理解,是等容照景转过头来看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对于这种场面总应对得自然,依旧能正视容照景,笑容不减:“对啊,就像当年我们两个结婚一样嘛。排场是不是到位?宾客是不是齐全?怎么都得按这个标准来啊。”
容照景看着她,先是怔怔,然后表情一整个软化下来,眼睛微微眯起,眼睛里盛着暖光。
他很浅地笑了笑,神情里却带着一种春风拂面的温柔,低声地“嗯”了一句。
权澍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下有点意外,脸上只嬉皮笑脸:“开心了?那麻烦容老师给热个饭,我上次用蒸锅结果烧底了,白瞎了七百块钱。”
从某种角度来看,权澍确实奇葩。她今天批出去的资金单项就几千万,却还记得家里的蒸锅一个多少钱。更不要说,就以这家里配的佣人个数,能一个拿锅一个盛水一个放网屉一个加盖,可权澍宁肯拜托容照景,抑或自己来。
她并不把自己当金贵的上等人,如果只是两个人生活,宅子里大概只会留两三个人。然而权家上下这许多的仆佣都是从她父母那辈留下来的,权澍身边早就没什么人,不想把这些老人也送走了。
权澍结婚那年,最激动的就要数家里的这些老仆佣。他们每日清闲得很,要被权澍外派去做老年志愿者才有活干。知道权澍要有一位先生,对方看上去又是好说话的温柔性子,大家都激动极了,开始摩拳擦掌,就等着小小姐或小先生出生,好让他们来带。
现在想起来,权澍都觉得有些想笑。算命的都说她是天生煞命,什么结婚生子,她曾经想都没想过——要不是那年在雨中撞上容照景,今天这家里本该只有她一个人,热顿饭都要炸个烤箱调理炉。
然而现在她得以站在容照景身后,看着他站在流离台前,低头把厨师留下的配菜仔细在蒸笼里摆好。摆出的样子整齐漂亮,几乎像一件艺术品。
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很专注,带着一种不为外物所动的安宁,让身周的空气都柔和下来。
偌大的餐厅灯火通明,但是只有容照景头上的这一盏,显得格外地暖。权澍看着他,无声地泄露出一声叹息。
——谢谢你,容照景。
这三年来,她并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这些温暖的烟火气,和容照景看上去没有忧愁的脸,慢慢地覆盖了这个家给她留下的沉重回忆。
他留在她身边这么些时间,依然看上去快活康健,那么或许自己并不是个诅咒,只是恰巧地不走运而已。
权澍由衷地想,这三年之约作结的时机真是刚好。不管怎么看,她和容照景都得到了彼此需要的东西。容照景能够重新拾起画笔展开人生,而她从容照景身上,得到了胜似亲人一般的陪伴。
分道之后,她或许能在未来遇到一位可以真正称之为伴侣的人,能将今日平淡的柴米油盐,在爱情的前提下重现。
她也同样希望,希望容照景能找到一位能够令他真正动心,并懂得爱护他的爱人;他天性里有种令人动容的单纯,让人想起孩子,小动物,世界所有上所有未被伤害过的软腹。权澍希望他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被任何人涂黑了。
……厨师留下的燕饺时蔬和烧卖都已蒸好,容照景戴好手套,将蒸笼取下来,捏着上面的两个耳朵,要摆上桌去。
转过身的时候,正好撞上权澍的视线。他看不懂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能轻声问道:“阿澍?”
“容四,陪我一起吃吧。”权澍忽然道。
容照景已经和荷兰人吃得酒足饭饱,但还是欣然点头,用冷水给自己泡了一杯roobois茶,一边慢慢啜饮,一边看着权澍吃东西。
权澍吃饭的时候没有不语的习惯,但从刚才起,便忽然显得有些沉默。容照景跟她讲去见画商的事,她笑着追问一两句,也没再嬉皮笑脸地逗他些什么。
一餐饭吃得很快,末了权澍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容照景的脸。
“容四,你应该也记得,协议就要到期了。”
听到这句话,容照景下意识地捏紧杯子,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他有点不敢去看权澍的眼睛,点点头,道了声“嗯”。
“以后的事情,需要认真的谈一谈。等快到日子了,我们约个地方时间,好好吃顿饭?”
容照景连耳鼓都要充血,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心跳震得他难受,能说的想说的话堵在喉头,他除了点头,再没法开口。
他抬起头,近乎求助地看着权澍,却撞进了对方的眼睛。
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深沉而黑。只有她偶尔剖开真心,才会显出这样的颜色。
权澍说:
“不管今后我们的关系会怎么改变,我还是想告诉你,过去的三年,因为有你在身边,我过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开心很多。”
“这是我这辈子签下来所有的合约里,最值得的一个。”
说完了,她抬起了手里不存在的酒杯,隔空对着容照景举了举,笑了笑。
“cheers,容四。敬你也敬我。”
而容照景坐在她的对面,定定看她许久,这才记得微微眨动双眼。
“……cheers” 他向权澍慢慢举起手中装着冷茶的杯子,声音有些哑。
……
是夜,容照景少见地失了眠。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足足挣扎了两三个小时,才徒劳地放弃睡眠,一只手臂搭在眼上,长长地叹一口气。
拿出手机,他从置顶联系人之下往后翻,发现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分享此时的心情。
多可笑啊,容照景就要三十,却发觉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什么人。
喜欢到晚上睡不着觉,紧紧揣着晚餐时权澍说的那句话,揣得胸膛发热,仿佛捧着宝贝。
——那么爱财的权澍,却会说他比所有的合约都值得。
他看出权澍说话时的真心,在那个瞬间,有种由衷的震撼。是后面缓过劲来,才忍不住眼热。
对于他人的态度,他只是相对迟钝,并不是蠢。因此他深刻地知道,在很多人眼里,自己画家的名头只是花瓶上的花纹,他容照景归根结底,只是一个一事无成,只能倚靠权澍的废物。
别人的想法他无法改变,容照景不会对这种言论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有的时候他忍不住自我怀疑,权澍对他的帮助,是否掺杂了同情。
而权澍一次次打消他的怀疑。
她叫他,容照景,容老师,容四。你做得到。你能。你可以。
但连容照景都没有想到,最让他动容的承认,竟然是权澍今天的一句,“过得比想象中还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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