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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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再怪他。

    于是她说:“你需要什么,要买的,要雇的,都可以自己安排。在二楼有我哥哥生前用过的画室,你可以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容照景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听到“生前”两个字,终于从脑热中冷静下来,不知该做何反应。

    权澍垂下眼睛,遮掩了眼底的情绪:“他走了有十年了。我经常请人打扫,你不要介意。”

    容照景下意识把时间比对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旁人说权家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十年前。

    他终于得到关于那天的答案,却是在这个情况下。

    权澍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手指的指节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低声道:“如果你确实愿意的话,有空的时候,可以在协议上签个字。”

    “到什么时候为止?”

    容照景忽然发问。

    权澍抬眼看他。

    容照景继续道:“协议到什么时候为止?总不能是一辈子。”

    权澍望着他数秒,最后笑了笑。

    “确实,得定个期限。你觉得到什么时候合适?”

    容照景没有太深的思量,一个数字脱口而出:“……三年。”

    “三年啊。”权澍还是笑,“那就三年吧。”

    ……

    三年后。

    权家的洋房在市中心,虽然是闹中取静的地方,早上起来,依然能听到隐隐的车流声。

    城市热热闹闹地启动它的引擎,早起赶着上班的人揣着早餐走过法国梧桐的街道。偶然有人会注意到行道旁雕花的铁栅栏,长长一道,不知要延伸到什么地方去。往里看看,只有遮挡视线的树木,很难想像越过这一道遮蔽,会有宽敞到难以想象的庭院。

    容照景没有设定闹钟,在八点未到的时候自然醒来。洋房二楼这间百十平米的房间如沙龙般宽敞,但里面除了画便是画具,容照景在房间角落里吊起一张行军床,是因为有时画得忘我,懒得走过长廊去卧室,便会直接在这里和衣睡下。

    昨晚也是这样。容照景扯了扯满是褶皱的衣服,身上沾了油彩的围裙还没摘。他自己觉得自己邋遢,笑了一下,走回自己的卧室,很快将自己洗浴整理好。

    新换的白衬衫熨贴,他一边走过走廊,一边将袖子挽起来。老式洋房的的落地窗细长,一扇接着一扇地挨着,明媚的阳光照进来,路过的仆佣叫他先生,点着头对他说早上好。

    他最终在走廊末尾的房门前停下来,放轻动作,将双开的房门推开。

    权澍的卧室里没太多的装饰,一张大床放在正中,周围散落了一地的白色枕头,上面鼓出一个山包,山包下露出两只圆圆的棕色耳朵。

    容照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权澍能把一些和她个人风格不怎么搭调的事情做得顺理成章,比如对小熊睡衣数年如一日的热爱,比如睡觉的时候把自己放在枕头垒起来的堡垒正中,然后再因为残暴的睡相,把它们一个个踢翻在地下。

    他走过去,从山包下把被埋着的权澍拖出来。

    “阿澍,今天你有早会,不要迟到。”

    权澍被他扯着坐起在床上,整个人相当没有精神,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容照景看了看她,觉得她今天的起床气和以往不太一样,思考了一下,反应过来。

    ——是易感期。

    容照景不是alpha,很难想象这个期间的人能有多难受。但易感期的权澍总表现得极度地没有精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

    他把她的长发拢在一起,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友好,紧实,很有些热情的关心。

    “这样会好一些吗?要不要抱久一点?”他问。

    权澍被他抱在怀里,眼睛垂着,没什么表情。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说话的速度比平时要慢:“……得走了。今天严深来接我,他应该马上就到了。”

    严深是权澍的助理,一直陪在权澍身边,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容照景觉得自己不常和严深打照面。

    他善解人意道:“那你注意身体,今天早点回来,不要太累了。”

    容照景完成了叫早的任务便离开。权澍扯了扯自己睡衣的衣领,身上残留着一股浅淡的松木气息。

    这是容照景洗掉标记之后,属于他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她闭了闭眼睛,动作缓慢地走进衣帽间。抬手脱掉睡衣,她将手伸进黑色衬衫的袖子。

    ……手心全是被指甲掐出来的半月形痕迹。

    她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停好了车,严深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站在车门边。

    严深比权澍大几岁,已经过了三十。他个子很高,人显得修长,头发尽数梳向后面,鼻梁架一幅金丝眼镜。因为不苟言笑,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好接近。

    他为她打开车门,权澍低头坐进后座,左手扯起右手的袖子。严深跟着坐到她右手边,车门咔哒一声阖上,他驾轻就熟地打开手提箱,里面装着的竟是药品和注射器。

    冰山般的特助迅速地将药品调配好,用酒精擦过权澍肘弯略微发青的部分,将注射器中的液体缓缓推进她的静脉。

    权澍发出一声叹息,整个人卸下力气,缓了一会儿,说了一声”谢谢“。

    严深闻到权澍身上细微的,残留的松木味。他的头低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颌却鼓出来一条线,像是咬了咬牙。

    他低声说:“没有被标记过的omega,偏偏要在易感期接近alpha。容先生的心可真大。”

    虽然说有个人差,但是alpha在易感期逃不过两个倾向——情绪的不稳定,以及对omega渴求的指数性增长。

    容照景仿佛是野地里长出来的omega,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缺乏,还选在这种时候在权澍面前晃荡。alpha的天性使然,越纯粹的alpha在易感期的冲动就越明显,对于权澍这种alpha来说,易感期里纵容容照景接近却又不侵犯他,就仿佛沙漠里濒死的人守着一口水不去喝。

    她的信息素和本能都冲动霸道,却要用最强力的抑制剂一针针的压下去,来让自己保持理智。

    严深觉得愤怒——以及深深的,深深的嫉妒。

    那是多么被偏爱的omega啊。

    他什么都有,不论想要不想要的,都能轻易地得到。

    权澍已经闭上了眼睛,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疲惫地说:“算了,你不用这么说他。他又不知道这些。”

    好一个轻巧的不知道。严深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还要忍多久?这么久了,你在易感期一次都没疏解过,这样用抑制剂下去,总会出问题。”

    权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没多久了。反正下个月就结束了。”

    严深听到这句话,心脏忽然狂跳起来:“你还记得?”

    “是啊,就要三年了。不是协议上写着的日子吗。”

    严深忍不住将手握成拳捏了捏。“那……到期的话……”

    “就按计划离婚吧。”权澍依旧闭着眼睛,但有了足够的力气,让她浅浅笑了一下:“他看上去比以前好很多了。没必要再继续了。”

    “明白了。我会把手续安排好。”严深忍不住伸出手去,帮权澍整理好袖子和衣领:“还有时间,您可以在路上休息一下。”

    权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散着的长发擦过衣领,是令人心痒的窸窣声。车已经上了路,随着一个长而缓的转弯,她也慢慢跟着侧过头去。车厢里满是阴影,而她看起来安详。

    路上要开半个小时,权澍的司机是一位女beta,她专心开着车,心无旁骛。

    严深的眼神暗下去,抬起手,升上了前后座之间的阻隔。

    这道屏障之后,再没人看得到他,听得到他。

    严深终于能够向左转过头,痴痴地望着身侧的她。空气里散逸的alpha气味让人想起冬日的炉火,而他的内里在缓慢地酸软融化。

    她总是忘了,他也是一个omega。

    总是看着她,想着她,能够因为她的气味,而轻易地被引发发情期的omega。

    高大的特助再次拿起注射器,手颤抖着,将抑制剂打进自己泛着潮红的肘弯。

    他屏住自己的呼吸,等待着深处的躁动平复下去。然而肉体上的渴求能被抑制,他却无法遏制内心的情绪起伏。

    太好了。他想。她马上就不再是别人的东西了。

    ……

    一只二号刷掉在地上,上面沾着的群青沾了一些在地板上。

    容照景觉得奇怪,自己早上的心情明明还很好,状态却渐渐地变得不怎么对。

    他发现自己心不在焉。

    ……她能早些回来就好了。他突然这么想。

    自己难受的时候,只要权澍靠近就会安心许多。

    他应该再多抱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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