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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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而这一世，景煜已经下令让所有百姓囤物资，却……“百姓过得真是苦啊，”苏沐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忍不住叹息，“京城富贵人家居多，穷苦的百姓还占少数，但还是有这么多的百姓连最基本的温饱都得不到保证，何况那些不如京城富裕的州县呢？”
“阿白你看到了么，多亏你跟陛下提起这个预知梦，否则百姓没有提前准备，情况只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大哥话里有话，苏落白听出来了。他张了张嘴，面色不忍地别过脸。
是，他一直都知道百姓无辜，如果他说出自己知道的未来，这样是对百姓有利，可不也同样将父兄推入险地吗？
难道他还要再经历一次上辈子的痛么？
老天让他重活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想护住父兄护住苏家，可有些事他根本无力改变！
“哥……”苏落白扑进兄长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怎么这么没用，明明已经提前知道很多事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再让你和爹爹再为景煜涉险了。”
苏沐寒轻拍幼弟后背，明明是个战场上的铁血将军，此刻哄起弟弟来却是说不出的温柔：“阿白你错了，我和爹爹为的不是陛下，而是这大周百姓。苏家向来忠于的是百姓，而非某一位君主。”
听到这话，苏落白抽了抽鼻子，羞愧道：“我总是比不上哥哥思虑深远。”
“你从小体弱，被养在苏府，若和我一样见识过沙场热血，亲眼看到百姓因战争而流离失所，便知道什么叫忠，什么叫义，什么叫家国天下。”
“阿白身为我苏氏子弟，其实未必不懂这些，只是太担心我和父亲了，是不是？”
苏沐寒语气郑重：“打仗总要死人的，可是阿白，若为了百姓为了大周而死，我和父亲一样都虽死无悔。”
为了百姓虽死无悔，上辈子的哥哥也是这般想的吗？
苏落白闭上眼睛，泪水控制不住地滚落。那我呢，你们留下我孤单单的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呢？
他在这漫天哀嚎与哭喊中躲进兄长温暖的怀抱，用气音以最小的声音说：“今年九月，南疆和东辰趁我大周因雪灾元气大伤之时举国来犯，大周被打得节节败退，陛下无奈只好求和，可东辰的目标不仅仅是城池，还有我苏家。”
“东辰趁两国议和之时放出抹着毒药的冷箭，几位将领同时发难，父亲在此战中差点失去双腿，哥哥你则中了毒箭，性命垂危。”
苏落白有些站不住了，身体发抖，声音也是抖的：“父亲从那之后就落下病根，每逢阴雨天气就会疼痛难忍。东辰用的毒阴狠无比，无法彻底解毒，而且隔十天半个月便会发作，直到后来遇到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大夫，才将余毒尽消。”
他说完了，等待哥哥的反应。苏沐寒摸摸他的头：“阿白这样就很好，你尽早说出来，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预防。现在还有五个月，足够大周休生养息，练兵秣马了。”
苏落白惊惶地问：“五个月真的够吗？哥，你还准备上场吗？其实大周又不止我苏家有武将，不如就让其他人去……你和爹爹答应我要辞官的。”
苏沐寒没再劝他，只说了一句：“覆巢之下无完卵。”
是，兄长说的都对，反应也在苏落白预料之中，正因如此，他才迟迟不敢说出来。
“阿白放心，打仗又不是去送死，我们还有五个月的时间，胜负还未可知。”
但愿如此吧，苏落白只当哥哥在安慰自己，沉默着离开粥棚。
他六神无主的走在街上，路人的嚎哭仿佛在质问他：
你怎么这么自私？
你只顾苏家的死活不管我们吗？
苏氏一族忠君为国，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之辈！
苏落白抵不过这冰雪严寒，更抵不过良心的谴责，身上骤冷骤热，只能凭靠毅力，昏昏沉沉的走向回家的路。
不能倒，苏家危机还没有解除，他绝不能倒下……
苏落白脚下一个踉跄，瘦弱的身体晃了晃，竟直直跪坐在地上，这才看清刚才绊倒他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被冻死的人，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脸色呈诡异的红，头发上结了霜，整个身躯差点就要被暴雪掩埋。
他浑身发抖，那些质问声突然在耳边放大——你个贪生怕死之辈！
贪生怕死！
“阿白！”有人打断了苏落白的幻听，用大氅将他小心的裹好，扶他起来，“大哥说一个没注意你就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你，可吓死我了，你要回苏府怎么也不带个小厮……”
这个声音分外熟悉，有埋怨，有嗔怪，更多的则是担心。
是景煜。
苏落白得到了温暖，思绪却像被冻住了，脸色苍白，指着那个人迷茫的说：“他被冻死了……可我已经尽力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死，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景煜以为他被吓住了，连忙捂住他的眼，低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可是，还是有好多人死了，他们每个人都在质问我，说我怎么这么自私，说我贪生怕死，我没有……”
不想看到自己的至亲受到伤害，也是种错吗？
景煜突然很焦急地在说着什么，苏落白倒在他怀里，缓缓地闭上眼，陷入了黑暗。
“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