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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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死去,温贵妃自然提前做足准备,赶紧给宫人们使个眼色,示意他们把毒酒灌下去。阿福依旧嚎叫个不停,数次试图冲过去咬温贵妃,苏落白麻木无神的眼睛看向她:“你有孕几个月了?”
温贵妃下意识摸了摸肚子:“五个多月。”
“可你进宫也才三个月。”苏落白扶着床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我自然是在进宫之前怀上的,”温贵妃不耐道,“都跟你说了,陛下从未爱过你,不仅如此,他还恨你入骨,当年要不是为了得到苏家的支持,他怎么会忍着恶心和你亲近,甚至与你成婚?现在陛下没了顾忌,自然要将苏家赶尽杀绝。”
原来,人痛到极致时是说不出话的。
苏落白的泪不受控制,争先恐后地往外掉,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就像突然失声一般,颤抖的嘴唇张张合合,却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温贵妃这些话就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垮,苏落白的腰一点点弯下来,他说不出话,只能无声地嘶吼着,瘦成皮包骨的身形好似一眨眼就会晕倒。
景煜为什么这样对他……
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苏家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渴求的是真相,是一个说法,如今得到了,却成为不可承受之重。
苏落白这些天一直都在强撑,此刻再也撑不下去,无声的崩溃着,他的精神垮了,魂魄像是被人剥离,独自沉浸在悲痛里,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温贵妃趁机令宫人给他灌毒酒,他也不知道反抗。那杯辛辣的酒液呛进喉咙,苏落白咳嗽不止,这才勉强恢复理智,眼睛也有了神采。
所有人屏住呼吸,都以为他会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大闹一场,结果苏落白的目光,却落在那壶毒酒上。
他已然放弃所有的求生信念,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突然抢过酒壶,仰着头,将所有酒一饮而尽,最后将壶扔在地上。
他自己选择去死。
“能麻烦你件事么?”苏落白甚至还好声好气地跟温贵妃商量,“请你把我和我家人葬在一起。”
“苏家人,就该死在一起。”
毒药很快就发作,苏落白半睁着眼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不止,手腕上那个一直被小心戴着的玉葫芦在此刻碎裂。
他看到阿福奋力将他护在身后,且疯狂地撕咬着温贵妃,但被一旁的宫人一脚踹飞,小小的身体重重砸在他面前。
它七窍流血,身体不停地抽动着,眼睛还放心不下的直直望着他,死不瞑目。
苏落白的手动了动,下意识的想抱抱它,可他做不到,至此陷入黑暗。
父亲,兄长,不孝子阿白来寻你们了。
另一边,勤政殿。
景煜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他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看到周围熟悉的摆设,先是怔了怔,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往外跑。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癫,顾不上禁军的阻拦和推搡,迎着宫人们惊讶的目光,直奔冷宫而去。
今天正是春至,中午的阳光已经有了暖意,就连风也温柔不少。
进了门,就看到苏落白和小狗阿福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个人瘦得只剩骨头,单薄的衣衫空荡荡的挂在身上,脸色苍白,嘴角沾满黑色的毒血,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合上,乍一看,会叫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景煜知道,他的阿白已经死了。
死于……死于他的愚蠢。
“汪。”景煜双膝跪地,紧紧拥着爱人,本想说什么,出口却是狗的叫声。
他艰涩地说:“你不是,想跟我谈谈吗?我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轰——”
真是奇怪啊,明明现在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开始打雷呢?
景煜回想起三年前,他和苏落白大婚的那天晚上,他信誓旦旦地说:“阿白放心,我此生绝不负你,若有违此誓必遭雷劈。”
那晚阿白一袭红色嫁衣,羞红的脸比牡丹还要娇艳,美得叫人心动。
而今,爱人音容未改,身体却已经冰冷,那轰隆隆的雷声,大抵真的是天之怒。景煜抱起苏落白,连带抱着阿福,踉跄地走出小院。
温贵妃得到消息时,景煜已经找上门,她那显怀的肚子无处可藏,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抹温柔的笑:“陛下何时醒的,怎么不让人禀报臣妾。”
她的目光转向景煜怀中的苏落白,表情难掩恐慌,极力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皇后病逝,陛下节哀……”
景煜是冷静的,因为他慢慢弯下腰,动作轻柔地将苏落白和阿福放在地上。
他更是疯狂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抽出一旁侍卫的长刀,不容温贵妃再多说半个字,又快又狠地捅进她的小腹,还用力转了转刀柄。
温贵妃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她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痛苦且凄婉:“陛下,妾怀了您的孩子啊……”
“是吗?”景煜的声音,温柔得让人不寒而栗,“那你就跟这个孩子一起下十八层地狱吧。”
温贵妃没了气息,她宫里的侍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景煜缓缓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苏落白——他正和阿福相互依偎,密不可分。
看啊,阿白和阿福永远的在一起了,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轰隆隆——”
天色阴沉,雷声连绵不绝,温太傅带兵赶到,师徒二人遥遥相望,均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冰冷杀意。
“不知贵妃犯了什么错,以至于陛下下此狠手!”温太傅痛心疾首,“她怀了陛下的孩子,纵然犯了天大的过错,就不能看在她怀孕辛苦的份上宽恕一二吗?”
景煜静静地看着他:“贵妃逼死皇后,朕留她全尸已是恩宽。还有,她怀的,当真是朕的孩子?怎么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老师还在装,这么多年,你就不累么?”
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温太傅冷笑一声,提着长剑,厉声道:“杀——”
景煜并非毫无准备,手轻轻一挥,身后如影随形的暗卫,立刻扑上去与温太傅的人厮杀。
他重新抱起苏落白和阿福,走出贵妃的朝阳殿,惨叫声渐渐远去,似乎还有温太傅的求饶声。
或许是有吧,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景煜回到勤政殿,下达自苏醒后的第一道圣旨:“温太傅谋逆,十族押入狱中候审,为其求情者一律同罪。苏氏一族铁胆忠心,却被温家所害,全族厚赏。”
阿白你说,给这些人选什么样的死法,才能解几分气呢?
他这般想着,忽然放声大笑,面容扭曲而阴森,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