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后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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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说先是拧眉沉默思索。的确,已经许久未有阅兵演习,军纪涣散,应当整治。
陛下借此机会也可树立起在军队的绝对权威,陛下初登帝位,这有利于巩固皇权。
而涣散军纪之气氛必出昏官,借此机会,杀鸡儆猴。
军纪的确应当整顿,但放在这个时候却并不合适。
此时不宜起兵,此时应当发展国力,休养生息。
张说犹豫,正欲直言。
但突有灵光闪现。
那是骊山啊!
天子出巡,方圆三百里内的地方官员皆要前来拜见。
同州,恰巧在这方圆三百里内。
姚崇为同州刺史,正是在前去拜见的官员之列啊!
陛下之心哪里完全在阅兵之上,这是要去仿刘备三顾茅庐,亲自去请姚大人啊!
张说猛地抬头看向前面的帝王。
李隆基看张说的反应,知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着开口问道:“爱卿认为朕此举如何?”
张说行大礼,掷地有声:“陛下圣明!”
陛下的此番举动无论是否能请来姚崇,但至少能让朝廷上的百官安了三分的心。
很多时候,文武百官想要的不是听皇帝说了些什么,而是看皇帝做了什么。
“陛下既有决断,那臣便告退了。”
他来之前,心尚有疑虑。
这天幕出现,到底是国家之幸还是国家之难。
天幕出现,预言未来。
盛唐覆灭,奸臣当道,一心为国的能臣遭陷害惨死,心怀天下的忠言难以直达上听。
甚至于一国之首,整个大唐的心脏,在兵临城下之际抛弃了他的臣民只为苟活。
触目惊心的文字像大山一样压在众人心头之上。
于是文武百官为保命而保守不前,甚至于不再谏言。
在来之前,他甚至担心陛下看到天幕之后,心有一团疙瘩郁结于心,就此堕落。
可今日他所看到的,还是那个胸怀志向的皇太子。
如此他便放心了。
自天幕消失,李隆基与父亲在宣政殿的谈话之后,他一改看天幕之时的样子。
他无辩解,也不同人分辨。
只是执政更勤勉了,百官谏言都记在心上并择优取用了。
端看此时的李隆基,完全不会将其与天幕所言几十年之后的那个昏庸的君主联系在一起。
李隆基将朝堂的气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在等,等一个契机。
若这契机不自己前来,那他便亲自前去。
天幕之言不可改变?他并不这样认为。
天幕降临于此,降临在他手握权力的第一年,必然有上天的用意。
那是神迹。
尽管天幕讲的大多是他斑斑劣迹,但此时的李隆基尚且而立之年,他还年轻,他完全可以颠覆天幕所言。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野心。
于是在几日之后,李隆基踏上了前往骊山的路。
十日之后,李隆基回来了。
开元元年十二月,姚崇接任命,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执紫微令,是为,首席宰相。
同月,姚崇提出的《十要事说》广布天下。
《十要事说》,是为十问,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垂拱以来,以峻法绳下;臣愿政先仁恕,可乎?”
“朝廷覆师青海,未有牵复之悔;臣愿不幸边功,可乎?”
“比来壬佞冒触宪网,皆得以宠自解;臣愿法行自近,可乎?”
“后氏临朝,喉舌之任出阉人之口;臣愿宦竖不与政,可乎?”
“戚里贡献以自媚于上,公卿方镇浸亦为之;臣愿租赋外一绝之,可乎?”
“外戚贵主更相用事,班序荒杂;臣请戚属不任台省,可乎?”
“先朝亵狎大臣,亏君臣之严;臣愿陛下接之以礼,可乎?”
“燕钦融、韦月将以忠被罪,自是诤臣沮折;臣愿群臣皆得批逆鳞,犯忌讳,可乎?”
“武后造福先寺,上皇造金仙、玉真二观,费钜百万;臣请绝道佛营造,可乎?”
“汉以禄、莽、阎、梁乱天下,国家为甚;臣愿推此鉴戒为万代法,可乎?”
这每一句,都得到了唐玄宗肯定的回答。
这种肯定不是单单一句“可”简略带过。
唐玄宗以此十要为开元初期执政范本,以此号文武百官对自己进行监督。
满朝哗然。
结束酷吏,整治吏治,防止专权。
施行仁义之政,杜绝劳民伤财,恢复国力,修生养息。
《十要事说》一出,一改满朝萎靡之风气。
朝气蓬勃,锐意进取,是为开元盛世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