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鱼龙巷,锦鼠散财细问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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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只兔子,顺着坡爬了上去发现有条道通向陈家村,路不好走,听说是几年前山体滑坡给埋了。那个女人就是从那里走下来的。”“是个女人?”白玉堂虽是问了这句,却并无意外之色,且隐隐有了猜测。
“年纪不大,天黑看不清样子,不过感觉和大侠的年纪差不多,或许还轻些。”
小乞丐说得模糊,白玉堂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得亏是昨夜里的事,过个几天怕是他连雷雨天里见到的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都忘了。
小乞丐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时,忽的对上白玉堂手中提着的刀。他双手一击掌,叫道:“对了,她手里和大侠一样提着把刀,哦不对,要更细一些,应当是把剑。”
是个通武艺的江湖女子。
“你可瞧见她往哪儿去了?”白玉堂道。
“往天昌镇来的,我怕瞧见什么不该见的东西,就避开了那个女人,往另一条巷子去了。”
再之后估计这小乞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白玉堂也没指望从几个小乞丐口中问出这密林白骨案的来龙去脉。不过银财动人心,他瞧了一眼几个暗恼自己昨夜没睡在镇口的小乞丐,目光从巷中掠过,突然问道:“你们几个,安平镇西巷可曾去过?”
“去过。”小乞丐们纷纷点头。
白玉堂轻轻一指小乞丐手中的银裸子。
小乞丐们愣了愣,听白玉堂冷声低语道:“若是叫人抢了,不必拼了性命,你们几个去替我办件事,回头去安平镇西巷的窑子里找一个叫柳眉的,只说是白五爷叫你们来的。银子叫她给你们。”
北巷既鱼龙混杂,自是摸不着人的底线。别看那些无赖混混如今一个个安安分分,回头他一走人,这几个小乞丐便也被扒得干净了。
这几个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小孩儿哪躲得开无赖的觊觎。
这等小奸小恶、偷鸡摸狗之辈,好比墙皮上的浆糊、洗不掉的狗皮膏药,教训几回也无用。一时心生退意,却躲不过来日上门找茬。小乞丐毕竟是常年居于天昌镇,得不到远在松江府陷空岛的庇护。
白五爷年年日日游走江湖,这匹马行天下,走到哪儿算哪儿,虽说性情洒脱、不拘小节,却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人情练达起来,想要一事周全必当是处处周全。
银子他给了,多留两个心眼也省得这几个小乞丐办事不尽心。
却不想这几个小乞儿闻言,心思全跑偏了。
“窑、窑子啊?!”
“柳眉姑娘?!”
几个小乞丐的神态各异,有眼含促狭的,也有面色通红的,口中所呼也各有不同。
“大侠竟然是柳眉姑娘的入幕之宾。”领头的小乞丐忍不住挤眉弄眼道。
柳眉姑娘是去岁冬末来的安平镇,短短数月,艳名在外。她只管卷着衣袖往那一站,不必卖身更不必卖艺,多得是人讨她欢喜。别说这天昌镇,那三星镇都多得是富商老爷想买她一曲,大把银子往柳眉姑娘身上撒了个空,却只能得之一笑。
不过眼前这位公子侠客一副风流多情的好相貌,功夫也了得,哪里是那些大腹便便的富家老爷和满口之乎者也的酸书生能比的。这般一想,倒也不值得意外。谁还不许这朵多受簇拥的娇花也爱瞧美人呢!
都说才子配佳人,可美色相携也是世间大好风景。
他们这头暗暗揣着念头,焉知锦毛鼠盛名天下,正是傲笑江湖、风流天下独一人,区区安平镇可留不住。不过这频频打量的目光到底是肆无忌惮了些,白玉堂懒懒睨了几人一眼,吓得小乞丐们当即收了心思,噤声不语。
这位散财的财神爷似乎颇有些喜怒不定。
“先头说大侠要我们办什么事?”领头的小乞丐不敢再招惹白玉堂,赶紧问起了正事。
“想办法打听打听,这几日可有什么江湖人士来了天昌镇,或者安平镇也行。”白玉堂道。
“陈州大难,这几日来往安平镇和天昌镇的江湖人士可不少啊大侠。”一个小乞丐说。
白玉堂想了想,又道:“只需打听这三日内还留在天昌或是安平的江湖人。”
这些小乞丐总是哪儿都钻,想要知道些琐碎消息还是让他们去探听最快,堪比江湖百晓生。不过到底是些寻常乞儿,不是丐帮弟子,更非那江湖百晓生。若想知道哪家门派的毒物能叫尸首化作白骨,还得另寻旁人。
几个小乞丐纷纷散去,照他之意行事。唯有那个手里攥着银裸子的小个子却留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白玉堂,生怕一个不留神眼前的人如来时一般,就刷的不见了。
“舍不得?”白玉堂扬眉道。
他倒是聪明,听懂了白玉堂的提点,不敢孤身一人离开了。不过吃进肚子就舍不得吐出来,也挺贪心。
白玉堂心思一转,想起柳眉那里还有个泥球,也是来路不明跟个小乞丐一样。那泥球有几分机灵但行迹却可疑了些,还恰好瞧见了陈家村满村的白骨骷髅。思及此,白玉堂开口道:“既然连手中的也不舍得给出去,你且先跟爷来吧。”
小个子连连点头,偷偷瞄了瞄檐下那些装作若无其事的无赖,暗自松了口气。
走了两步路,白玉堂又出言问了一句:“可有名字?”
小乞丐大多是流浪儿,没名字也很正常。当乞丐的食不果腹,有这顿没下顿一般也不会去生个孩子出来活受罪。不过这几日陈州流民诸多,说不准就是蒙难才从陈州涌来的。
“大侠唤我阿昌便是。”小个子说。
白玉堂回头瞅了他一眼,显然是听出这昌字取自天昌镇的昌。这一打量,白玉堂有些摸不准他的年纪,面黄肌瘦,说不准是吃的不好才个头矮小。
二人顺着街巷往东南方向拐,头顶忽而掠过一片阴影。
“大侠!”小乞丐惊呼出声。
人群里也发出骚动,下意识地向后矮身。白玉堂神色自若地一抬手臂,一只猛禽飞落到了他的手臂上,竟是鹞鹰传信。那阿昌何曾见过这般威猛的飞禽听人驯服,不由面生羡意,细观起这似鹰的猛禽翎羽。白玉堂却皱了皱眉,捡出腿上绑着的字条,将那威风凛凛的鹞鹰放飞。
这是陷空岛来的传信鸟。
那几车药材对他们兄弟五人太过要紧,无怪乎他亲自出马都不能放心,时时来信询问。但眼下要想快些从官府手中拿回草药,还得按展昭说的先解决了这案子。白玉堂心不在焉地思索这桩麻烦官司,忽而灵光大起,扭头逮住了自称阿昌的小乞丐:“你刚才说,昨夜里呼救之人像是从三星镇来的?”
小乞丐面露茫然之色:“大概吧,我没瞧见呼救之人,兴许是我听差了。雷雨交加,隔得又远根本听不清,反正我在镇口,没瞧着人从天昌镇出去。”
可展昭当时说,陈文聂是从天昌镇方向来的,绝无可能是三星镇。
“应天府那条道呢?”白玉堂又道。
小乞丐亦是摇头:“去应天府的岔口不就在天昌镇西边镇口十步远么。”
从三星到天昌只有一条官道,便是江湖人也不会大半夜走密林。既不是三星镇,又不是天昌镇,那陈文聂只可能是从山上下来的,最有可能的便是从陈家村来的。他三番五次语焉不详,其中必有隐情。
白玉堂冷嗤。
那陈文聂果真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