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鱼龙巷,锦鼠散财细问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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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馆二楼,白玉堂坐在窗边不紧不慢地喝完了剩下半坛子女贞陈绍,面色却半点不显醉意,仿佛那不是陈年佳酿而是兑多了白水的冷茶。

    展昭离去已有些时候,他却半点不急。

    长顺镖局的总镖头杨烨振的女儿杨忆瑶生来天盲不假,但此事江湖人其实鲜少听闻。莫说展昭,便是白玉堂,若非与杨烨振交好,曾有缘见过那天盲的杨忆瑶一面,也不可能知晓此事。

    白玉堂端着酒杯,暗忖展昭当真是身为江湖人不问江湖事。他见展昭说起正事,总是面带三分笑,和和气气的模样,哪有面上八风不动,实则话里藏话的时候有趣。他便忍不住想刺他几句,也不知是哪来的兴致。

    但那位“杨忆瑶”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后来又销声匿迹,不知是否真有联系。

    堂倌见白玉堂坐那儿小半个时辰,那坛酒空了,心道江湖人的酒量了不得。他是没见过一两个能把陈酿当白水饮的。

    他正想上来问问,这财大气粗的公子哥要不要再添坛好酒时,白玉堂却盯着窗外街道上急急跑过的一个小衙役瞧了起来。直到那小衙役拐过街巷不见了踪影,白玉堂淡淡一哂,拎起刀转手就朝店小二丢了一枚银子,喊道:“结账。”

    话音才落,人早就蹿出窗户,月白长衫在日头下稍稍一晃便消失了。

    堂倌发了老一会的呆。

    当真有会飞的江湖人,这本事,比楼下那说书的老头故事里精彩多了。

    白玉堂不知长乐馆的堂倌正是江湖豪情大起,心里暗笑南侠展昭前脚刚说不曾吃过官家饭,后脚就去官府探听消息,支唤小衙役了。

    他往天昌镇北边去了。

    和那安平镇西巷无二,这天昌镇的北巷亦是鱼龙混杂之地。莫瞧白日里安安静静只有几个街头的泼皮无赖各处躲着太阳小憩,到了夜里可是来客如云、摩肩擦踵,到处都是窑姐儿倚着栏杆迎客。白玉堂轻身往墙上一贴一落,一阵风过,来往街巷的路人只觉得有道影子从脸上扫了过去,他已经落在一棵树下,吓得树下乘凉说笑的四五个小乞丐登时跳了起来。

    他这轻功和展昭那江湖有名的燕子飞不同,从他那亲兄处偷的师。虽没什么名头,但身法轻灵,好用得很,跟个鬼影似的,和白玉堂侠肝义胆、快意江湖的洒脱作风决然不同。大白日里白玉堂稍稍提点劲就难摸着影子,若是到了晚上,再穿着一身白衣,估摸着谁都暗骂见鬼了。

    白玉堂伸手一抛,一枚银裸子走了个来回。。

    好家伙,几个小乞丐瞪直了眼,脚下钉了钉,再挪不动了。

    这可是一枚银裸子,不是几枚铜钱,说是给几个乞儿改头换面都不为过!再想到长乐馆的胡辣汤、西街的杏酪粥、云雀楼的烧鸡……小乞丐们两两对视一眼,仿佛从各自的嘴角看见了要滴落的口水,连肚子都率先不争气地叫唤了起来。

    他们几人一抬头,又是一呆。

    世人皆好色,这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他们也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位侠士却是眉目俊俏得过分了些。这模样倘使骑马游街,不得像那说书老头说的一般被砸一脑门的果子!且少年华美,背着金光时总有些不辨雌雄……几个小乞儿心思游走,齐齐对上那双冷煞锋锐的眼睛时,不禁打了个哆嗦。好看是好看,眉宇间却压着太过锋利的一股气,比手中长刀还凶戾。

    “这、这位大侠有何吩咐?”那领头的、年纪大些的小乞丐小心翼翼地问道。

    “问几句话,再办件事,这裸子就是你们的。”白玉堂言简意赅道。瞧着几个小乞丐各个亮了眼睛,他手一揽,把裸子收了回来。

    人美不及银子美。

    “您问便是,我们几个定当知无不言。”小乞丐抠回了黏在银裸子上的眼睛,赶紧拍着胸脯应承。

    白玉堂唇边淡哂,倒没取笑小乞丐学这文绉绉的言辞,开门见山道:“昨儿夜里你们可有弟兄在镇口歇下的?”这些小乞丐居无定所,和那些占了好地方的痞子无赖不同,常常到处跑,晚上也是随便找个地方就睡下了。

    “西边镇口还是东边镇口?”一个小个子问道。

    白玉堂一偏头,留意到小个子乞丐肩膀和裤子上沾了些黄泥,和其他几人不同:“昨儿夜里你在哪边镇口的林子里转悠了?”

    小个子面露惊色:“西边镇口。想逮只兔子,不过给跑了,见天色晚了就在接近镇口的地方歇下的。”

    “昨夜有雨,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可不容易。”白玉堂轻眯起眼。

    那目光凛凛,几个小乞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瞧出小个子神色踯躅,似有话讲,话中也不尽实。白玉堂并不着急,手中一抛一接着那颗裸子,再次开口:“夜里雨势极猛,想来你也没胆子在雨中入眠。”淋了大雨免不了有伤风的时候,小乞丐能活到今日,想必底子不差,但也不敢拿命开玩笑。穷苦人家,一场伤寒能要了这条贱命,他抓不起药,就只能硬熬。

    闻言,小个子一哆嗦,眼睛却依旧直溜溜地盯着白玉堂的手。

    “大侠说的不错,昨儿我本是在镇口卖烧饼的大娘家墙角歇下的。但是半夜里有雨,把我吵醒了。我也不敢淋雨,只好找屋檐躲雨,后半夜都没睡着。”

    白玉堂扬眉一笑,听出未尽之意,信手将银裸子抛给了这小子,示意他继续说。

    “大侠爽快,在躲雨的时候我听见有车轮轱辘声,不过待我探头去看的时候没瞧见人影,也没瞧见马车。”小个子攥着那枚银裸子眉开眼笑,“车轮声音挺急,不知道是谁大半夜里快马加鞭地赶车,一下就不见了,我着实好奇……”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瞧了瞧四周,凑近白玉堂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顺着镇口往外寻去,远远地瞧见了火光,就是坟头山上常见的那种发蓝发绿的鬼火,飘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还会动。”

    大概是怕白玉堂不相信,小个子还补了一句:“小子可没拿话搪塞您。虽没敢凑近,但亲眼瞧见那些鬼火仿佛是跟着鬼越走越远的。”

    白玉堂眼底闪过意外。

    小乞丐胆肥不足为奇,毕竟见得多了也就不怕了。只是这小个子的话却证明了展昭所救的那个小孩所言非虚,那些黑衣人确实有办法弄出像是鬼火的火焰来。先前在长乐馆他几次对展昭说那陈文聂有古怪,难不成是他想岔了?

    白玉堂心神跑远了些,面上却半点不显。

    “还有一事,”小个子同那几个一道儿的小乞丐对视了一眼,又开口说道,“不知大侠你有没有兴趣。”

    这小子人小,心眼不小,拿他当财神爷讨银子呢。

    白玉堂脾性难料,却不见得为散财而恼,当即道:“你直说便是。”

    小个子乞丐吞着口水,有些犹疑道:“当时心里怕得紧,就躲了回去。大约过了两柱香,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隐约听见有人呼救,猜测是不是有人半夜从三星镇来撞上那鬼火了,这才又走到镇口往那闪烁着鬼火的地方凑近了些。不过我没瞧见人往镇子上跑来,夜里天黑,按理说除了那些蓝火我什么也看不清,可昨夜巧下的是雷雨,我倒是看见有人从山上下来了。”

    “山上?”白玉堂心下一动,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倏尔严肃起来。

    “大侠知道天昌镇西边镇口出去,左手边的大山后面的陈家村吗?”小乞丐道。

    白玉堂轻轻一颔首。

    原是不知,现在山都翻了个来回了。

    小乞丐随口一问,见他真应了不由愣了愣,顺着话就说了下去:“有回我进林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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