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安平镇,双侠初遇还少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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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位爷的相貌。白五爷少年华美,形容清秀,器宇不凡,再加上他又文武双全,方才人送绰号锦毛鼠。

    而这少年,正是白玉堂。

    起身招呼白玉堂的则是坐于南面的项福,巧了不是,展昭也认得。他这不刚一路尾随这位领命暗杀包拯的刺客来的么!

    此人看似有副好胎骨,实则阿谀谄媚,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心中更无半点忠义之念。

    展昭敛着目光,错开了那白玉堂不经意地扫视,暗自感慨天渊之别。他又夹了一筷子下酒菜,心不在焉地听着白玉堂那桌寒暄,转头被西面的乡宦引走了几分注意,未曾察觉白玉堂瞥过他时扬眉倾泄的神采。

    那乡宦早在他们来前就坐了许久,点了一桌好酒好菜,却一时挑剔饭菜滋味寻常、一时嫌弃酒水掺水太淡,形景可恶不自知,却昂然对堂倌呼来喝去。这会儿,他跟堂倌确认了一番时辰,对着堂倌横眉竖眼叫唤起来:“他这还来不来了,我且给你们掌柜的面子,方才应了宽限至今日,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瞧他分明是不想还钱!”

    “苗老爷莫急,许是路上耽搁了……”堂倌连连赔罪,猝不及防叫杯盏砸了头。

    他嘶了一声,捂住额头,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展昭不成想这老乡宦好好说着话,竟信手伤人。

    可那乡宦却不以为意,眼皮也不见抬,还在兀自言语。 “早知就不与那老头说什么废话,直接带走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才对,要是跑了岂不是白白亏了一笔……!”乡宦心头恼怒,只当喃喃之声无人知,一语道出不堪心思。

    但这焉能逃过南侠耳力。

    分明是讨账不成,图谋不轨了。

    展昭目光闪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楼中宾客虽有片刻停筷寂静,但多是谈笑如常,或有远客懒得管此闲事,或有乡人习以为常。那堂倌也是袖子一擦额头,赔着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展昭暗忖此时苦主未至,一时扶着杯盏未有动身。却不想与项福同坐的白玉堂忽而高叹:“世上竟有这般欠债不还的无耻之人。”

    “……“正与白玉堂叙话的项福一愣,不明所以。

    众人望去。

    只见白玉堂两步轻移,眨眼至乡宦桌旁,“前些日子亦有人从白某处借了不少银子,说是家中困苦,而后……”他轻飘飘的目光落到老乡宦身上,顿声笑笑,不说了,只抱着长刀似是好奇道,“不知阁下这好心叫哪个无耻之徒所负?”

    他这俊俏模样,纵使长刀在怀,若占着十分好颜色,放缓眉目、唉声叹气起来,也真有几分不知俗务的公子天真。

    乡宦瞧了白玉堂一眼,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白玉堂那身衣衫打扮,一瞧就是非富即贵,当即附和道:“可不是,公子是不知这穷乡恶水、刁民可恨!”

    “那人何人,又欠你多少银子?你怎拿这堂倌撒气?”白玉堂道。

    “陈家村的陈老头,三年前从我这借了五两纹银,满口应承大秋必还,可推来推去都三载了,连个影儿也无。”老乡宦口若悬河,说来也似是占了十二分理的,“我寻他几回,他便托了这跑堂的,”他抬手一指一旁的堂倌,“也是他们陈家村人,从中说项,瞧在潘家楼掌柜的面子上,我方才宽限至今日!”

    “还是阁下心善。”白玉堂笑笑,又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不叫他赔些利息,叫那耍滑头的老头长长教训?”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谁能想到他干脆就欠着几十两,装聋作哑不来赴约了呢!”乡宦理直气壮道。

    几十两,好大的利息。展昭捻着酒杯眯起眼。

    “如何就几十两?”白玉堂似是不解道。

    “自是他应了半载不还,加本一倍,如今三载,连本带利可不就三十五两。”乡宦道。

    “好、好、好!”白玉堂拍掌连声笑道,“这利息未免太轻些!”他回头看向那堂倌,问了一句:“当初可有此话?”

    待那堂倌犹豫答复:“陈老伯说是未应此事……”

    “既已借去了银子,便是愿打愿挨,应与不应都不算他讹人了。”白玉堂悠悠接话道,见乡宦面有得色、点头附和,他忽而变了脸色,目染寒煞,冷然一语似横刀削面,“只是那老头若今日未能还上银子,阁下恐怕是要将其女做抵偿了不是,白爷先头可曾听错了?”

    “……!”乡宦一惊,只觉浑身寒毛乍起,这才从少年公子凛然眉目间瞧出“凶煞”二字。

    白玉堂一伸手,仿佛就要拔刀,骇得老乡宦下意识向后仰倒。他翻了板凳,摔坐在地,却发现白玉堂未曾抽刀,只往桌上掷了一包银子。四下皆是一惊,心道这少年公子当真阔气,竟是随手便取出这么多银子。

    乡宦盯着桌上那包银子,背脊冷汗涔涔,好半晌才挤话道:“你……这是何意?”

    白玉堂低头拨弄他的长刀,“白某平生无所好,惯爱四处闲游、八方行善,既阁下等不得,不如今日阁下收了这银子,交出借券,我为阁下走上一趟……”他一挑眉,轻声笑道,“阁下意下如何?”

    乡宦咕噜咽着口水,犹疑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如此钱券两清,莫非阁下觉着不妥?还是……”白玉堂头也不抬,正用拇指轻推长刀,出鞘半寸,“当真惦记着人家闺女?”寒光晃过那老乡宦的眼睛。他猛然跳了起来,抓了那包银子,又故作镇定地一整衣襟,放下借券,道:“说笑了,当是如此钱券两清!只是未曾想到世上有公子这般一顶一的善人。”言罢,生怕做冤大头还钱的白玉堂后悔,他这便揣着一身冷汗,快步离去。

    “数载未见,白兄已有令兄之风。”项福见事了,上前迎道,“只是他分明讹人,这苦主又未至,白兄委实不该将银子给他的。”

    白玉堂微微一笑,未有答复,又拎着刀同坐。

    展昭亦是诧异,暗忖锦毛鼠行事作风古怪却有趣,又是套话、又是附声,字句皆有用意,非是江湖传言那般……

    “可惜。”这时,那项福又叹了口气。

    这话不清不楚,展昭倒是记着前头寒暄,听得明明白白。

    这项福十年前混江湖时惹上人命官司,巧被白玉堂与其兄长遇上而获救;三载前再遇白玉堂,闻知少年名扬万里,兄长却早已不幸故去。正所谓手足情深,项福见白玉堂面色淡淡,想是不愿提起,便也到此收声。

    趁着堂倌上来擦桌,展昭招呼了他一声,低声打听起那抱着银子急匆匆离去的乡宦。

    “您问那位苗老爷啊,他可是苗家集的封君呢!”

    堂倌收了展昭丢进他手里的银子,将抹布往肩上一甩,眉开眼笑地说了起来,“他名叫苗秀,有个儿子在陈州府衙内当差,这些年啊……”堂倌声音压低了些,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做这个顺手得很。”

    盘剥重利啊。

    展昭用手指搔了搔下巴,自是瞧明白堂倌的比划。

    堂倌见他瞧自己额角的伤口,又道:“客官莫要以为是我心怀怨愤,胡言编排,那欠了五两纹银的陈老伯我的确认得,如苗老爷所言,早几十年前我们家便是从陈家村搬来镇上的。那陈家村地界偏,得从这往西走□□里地,藏在一小山丘后头,穷得很,也不太与外头走动。陈老伯三年前是为了给妻女看病,来了镇上,走投无路才在苗老爷那里欠了私债……”

    “好极!堂倌!”

    正说着,南面的白玉堂忽而冷面起身,“劳烦结账!”白玉堂将银子甩到堂倌怀中,从桌边匆匆越过,扬长而去。

    展昭伸手一揽,接回了差点被白玉堂震落的酒杯,扬眉轻笑:“好大的火气。”话虽如此,却暗自称道、心头畅快起来。

    方才展昭听得真切,一番寒暄之后白玉堂问起项福近况。项福这追名逐利之徒,且为投入安乐侯门下自得,哪儿知晓如今安乐侯在陈州为恶,江湖侠义之士骂到十八代祖宗头上了。

    云泥终是隔天渊,那白玉堂虽然少年轻狂、脾性狠厉,但江湖皆知锦毛鼠生平最恨邪的歪的,眼底揉不得半点沙子。莫说白玉堂翻脸无情,二话不说怒而离席,他没直接一刀剁了这姓项的都得算项福交八辈子好运了。

    不过那项福无意间交代到天昌镇办事,想必是等包公到了才下手……倒还有些空闲。

    展昭想了想,将酒杯置于桌上,也拎起他的佩剑结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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