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七/火蔓千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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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儿。”
孟长策循声抬起头,见到一张熟识的面孔,这张脸许久未重逢,竟然看起来更陌生。
“娘?”孟长策有些始料未及。
蓬头垢面的中年女子的眼中万分焦灼与惊悸,她赶忙用身旁仅有的破布盖住孟长策的脸,一边注视着官兵的行动。
郑氏的语气不容分说:
“策儿,回去。”
孟长策涕泗滂沱,他不解道:“为什么?娘,跟我回莫问派吧。那里不会有官兵发现的。”
郑氏不语,像是下定决心必死无疑。
“爹真是枉死的吗?爹一定是被冤枉的对不对!娘,你告诉我。”
任凭小儿如何追问,郑氏只是摇头:
“策儿,不要连累你师父与你师弟们,他们待你最好,孟家只剩你一条血脉了,你也逃命吧,切莫连累他们。”
孟长策不住地劝阻,而官兵一半在平息永乐坊的大火,一边搜寻两人的下落:
“我孟家男儿,哭哭啼啼像是什么样子。为娘能见策儿一面,实为无憾。若能用为娘一死,换取平息暂时的风波,也算如为娘心意了。”
一语未了,腰际带刀的官兵怒吼声穿破天际:
“那个疯女人在那!追!”
“咬下咱们老爷一块脸皮,乘上马就走了!真是多少有点疯病。”
郑氏看看自己的血流如注的腿,无助地摆头,闻声又一把将孟长策推开,低声念道:
“策儿,好好活着,切莫出声!”
孟长策趴在地上,透过破布洞口惊恐地看着,小声地说:“娘。”
郑氏做出口型:“跑……跑……”
未等郑氏说完,一柄长刀没入脊背,红白鲜血迸溅在孟长策的脸上,郑氏至死都没能合眼。
为首的人指挥着后面的人快些行动:“拖出去,晦气。就差他那个儿子了,这么大的大雁城,怎么就找不到个人了?”
草席子裹着未曾冥眸的郑氏,连尸带席一同用马匹运了出去。孟长策看到那光影淹没于烈火尘土中,渐渐消失不见。
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被烈火染红的天际,哪怕这破口袋让他喘不过气,他眼中依旧死气沉沉。
“还没想好吗?”
一缕鬼火靠近孟长策的耳畔,声音尖锐刺耳。
孟长策怔怔地望着天:“不要管我,我想死。”
师父不怜,轮资历不如徒弟,爹不疼爱,又被株连九族,当下还被追杀,活着,也挺没劲的。
绿色的鬼火在他头顶盘旋,辩驳道:
“你的根骨是天骨,比神骨还要上乘。明明就是那兰濯池有眼无珠,不给你开而已!怕你比他先飞升。”
这缕鬼火就是魔尊化身,他当时在寺庙便是相中孟长策这副纯阴体,怎奈好话说尽了,孟长策怎么都不听,不肯让自己寄生。
“我不信。你胡说!我师父不可能这么想。”孟长策捂住自己的耳朵,他撕心裂肺地喊:
“我求求你,我不想活了。”
鬼火烧掉遮掩他面容的破口袋,恨铁不成钢地厉声怒斥道:
“你聋了?你娘让你好好活下去!只要取了那卿如是的妖丹与重瞳,我给你一个沉冤昭雪,让你爹娘复活的机会。”
孟长策猛地窜起来:“真的?”
“当然。”鬼火围着他不住跳跃。
“可是……”孟长策又犹豫不决。
可是如果杀了卿如是,掌门该有多难过,毕竟掌门很少会喜欢人。
但是自己爹娘也死于非命啊,卿如是再无辜也是妖,妖与魔无异!即便卿如是无辜,他将军府上下的人难道就不无辜吗?
“孟师兄?晏师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长策不受控地站起身,他趔趔趄趄地走,直至看见卿如是单薄的身影。
卿如是看到灰头土脸的孟长策,他欢欣雀跃地跑到孟长策跟前:
“师兄,你怎么在这?”
无人知晓黑色的咒文正渐渐从孟长策的手臂盘桓直上,直至背脊,再蜿蜒到他的颈后。
魔尊愈渐掌控孟长策的思维。
卿如是却毫无戒备,他的脸颊出现两个深深的梨涡:“师兄,你看到晏师兄了吗,我方才去——”
孟长策手中凭空出现一柄小刀,直直捅进卿如是的小腹。
鲜血染红孟长策的手。
剧痛直冲击卿如是的骨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孟长策:
“师兄……为什么。”
孟长策眼中腾腾杀气,他沉了语气,说道:
“我只是一个连爹上刑场时都不知,亲眼看着娘被刺杀的不孝之人罢了,用你一条命,换回六十条人命,值得。”
痛楚着实让卿如是难以忍耐。毕竟他较于常人对疼痛的知觉更甚,如今更如抽筋拔骨。
卿如是颤抖着手试图剥离白刀,可是这一举动还是被孟长策发现,孟长策猛地插|入长刀。
“孟师兄,你在说什么?”卿如是强忍泪水。
难道他也想来取自己的妖丹吗?
可是自己明明对每个人都那么好……
“疼吗?我的好师弟,方与师父共赴巫山云雨,嫌春宵苦短呢。怎么,那个痛把持的住,这就忍不住了?”
孟长策的笑逐渐癫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后,卿如是猛地呕了一口鲜血。
孟长策步步逼近卿如是,持续羞辱道:
“小师弟,你总是跟乞怜一条狗看我,这比厌弃更为讨厌!你总是被人偏爱,所以我恨你。”
“我没有……”
本就因千秋枕吸取精血而虚弱的卿如是即便努力辩解,依旧逃不过孟长策取丹的手。
“孟长策!你在做什么?”
怒吼伴随一道折扇飞旋而至,径直打掉孟长策手中的长刀。
晏书澈推着车跟在兰濯池身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就是这里了,我方才看见师兄要害师弟。便叫师父来了。”
长刀“当啷”落地,失去依凭的卿如是死死攥住兰濯池的衣角,鲜血沾染兰濯池的白衣,而从始至终半滴泪也未曾落下。
卿如是喃喃:“师父,好痛……真的好痛啊。”
为什么,如今竟比自己当年罹病时还要痛上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