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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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不是吗?”神使打扮的少女沉默一会,仿佛一副鲜艳的画在失色,那种恼羞成怒的鲜活一点点散去,变得冷淡而平静。
最后,她“嗯”了一声。
两人就此无言,并肩上了船,看着主祭派来的人指挥船工,看着船工们带着一个个大箱子下了水。
只有一个箱子的水花格外大,却因为埋在众多水花之中,不被人注意。
“交给你了,把他带回来。”少女们于船头俯视,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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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不亲身体会是不能理解有多难受的。
师鱼鱼窝在狭小的箱子里,倒是开始敬佩起李妄的耐心了。这屁大点地方,想活动个手脚都处处受阻,真亏李妄能一直忍到下水,见到那位“河神”。
要不是牧月和祝笑笑不停说这样是最合适的办法,他也不用缩在这样的地方,憋屈地被沉下水。
等见到那位神,他一定要好好和他探讨一下,住在这种地方到底是什么独特的癖好。需不需要在杀死他后,也干脆抛尸到河里去。
满心抱怨的师鱼鱼一动不动,沉到了水底。
漆黑一片的寂静中,感知不到时间,直到他怀中的罐子里有些许动静传出,才打破了过于不适的沉默。
师鱼鱼呼了口气,把罐子打开,一只通体粉红的小鱼在罐子边缘探头探脑。
这是祝笑笑用药喂出的寻香鱼,在水下能闻到人不能察觉的香气,找到身上带香的那个人。
而这份香气,早早便已经下在了李妄身上。即使出了什么意外,导致香气受阻,它也能去找那些藏在花束中特殊的引路花瓣。
也就是说,只要有这条鱼,不愁找不到李妄。
“好了好了,我来了。”
看着一直向箱子边缘靠近的寻香鱼,师鱼鱼吞下龟息丸,屏住呼吸,用刀破开了箱门。
无声的水淹没了箱子,被放出来的寻香鱼在原地转了转,很快朝着一个方向游了过去。
浅棕发少年手脚并用,跟着它身后。
光线昏暗的海底看不清周遭,只有他身上携带的夜明珠尚有光亮。这是临行前,他特地找牧月要来的。
一看就出生优渥的大小姐满脸不高兴,却还是给了他东西。
看吧,果然能用上。
师鱼鱼一边感叹,一边游过了一大片黑礁,途中还见到了许多长相奇怪丑兮兮的鱼。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一定会忍不住抓几只尝尝味道。
这样悠哉着穿过几块珊瑚礁间,不想,一转头眼睛就被忽然出现的光芒刺激得睁不开。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芒,师鱼鱼睁开眼的同时,心头一震。
什么……东西?
流光溢彩、金碧辉煌的宫殿?珠帘碧台,玉砌雕阑,金银铺地……
饶是自诩见识不少的师鱼鱼,也被这般的财大气粗闪花了眼。
这简直像是沙漠里会出现的海市蜃楼,在不可能的地方投射出人类心中最渴望的场景。华贵得堪比人间帝寝,壮丽得超乎人类想象。
要不是那条寻香鱼直直朝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他绝对不愿意靠近那里一步。
越是美好的地方,越能隐藏陷阱。
李妄,这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师鱼鱼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全无犹豫,毅然朝着心中危险重重的恶地游了过去。
然而,和他想象中不同,来到这座宫殿的范围,他居然感受到了空气!
一瞬间失去的重力重新回到身上,师鱼鱼浑身湿透,仿佛回到了陆地。他若有所思地向后方探了探,感受到水流的同时,理解了这里的构造。
在深海中极为稀罕的空气,仿佛被什么人做成了一个罩子,倒扣在了整座宫殿上。对溺水不能动弹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到底是谁怀着什么目的建造了这里,他隐隐有了头绪。
而且如果有空气存在,龟息丹的效果也能更持久一些。只是尽管理智上他不想放松,但身体还是随着呼吸轻松了一点。
寻香鱼被祝笑笑训练得似有人性,见他站在那休息,也不乱跑,只是不停朝一个方向摆尾,不停暗示着。
“好了好了,这就出发。怎么跟人似的,还知道催促。”
师鱼鱼嘀咕着,拧了把湿透的衣服,撸了把头发,然后胳膊向后一甩,手上就多了对弯刀。
寻香鱼见他来了,吐了两个泡泡,接着迫不及待朝着认准的方向疾驰了过去,尾巴甚至摇出了虚影。
它灵活地穿梭在宫殿的各个门窗之间,像是只嗅觉灵敏的犬,专心致志搜寻那些飘散的气味。
然而这鱼会忽视路上的风景,师鱼鱼可不会。
他勉强把注意力从那些华贵异常的器具上移开,关注那些激起他本能警报的部分。
崭新过头的家具,被摆放在主殿中央略显凌乱的床铺,散落在床脚、后门的花瓣,匆忙打开半边的几扇门,还有……
师鱼鱼蹲下,指尖沾了点那鲜红的液体,几乎不用多想就判断出——那是血。
“谁的血?是神,还是……”剩下的话被吞入腹中。
浅棕发的少年收敛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慢冷肃,如同一柄出鞘的刀,全然不掩饰自己的存在感。
欢快的寻香鱼还在游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类的变化。
最后,它在一扇门前停下,不再乱窜。时不时回头看师鱼鱼,像是在表达什么。
师鱼鱼眯眼打量面前平平无奇的门,又打量了眼全黑的窗户,明白里面大抵没有灯,不好找敌人的踪迹。
他放轻呼吸,脚步也隐匿于无,杀气一点点融入刀刃。他如同即将捕猎的花豹,只有深褐的眼里闪出杀机与死亡。
“哗——”
质量过好的门被推开时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只有轻微的风刮过。
师鱼鱼等了半晌,没能等到想象中的攻击,才伴着撒入的光,从窗户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惊愕地长大了嘴,甚至下意识把只开了一条缝了门又推开了些。
“你怎么……”
他说不下去。
被打开的门内,坐着身着红艳嫁衣的少年。
那是牧月亲自选的款式,仿佛闪着碎光的嫁衣细细绣了金丝凤凰、祥云百鸟,本该如晚霞般绚烂,如火焰般勃勃。却被其主人随意地拉开大半,褪至胳膊,露出雪白的里衣与纤细的脖颈。
原本一头如夜黑发的少年,不知为何发丝长至脚踝,发色自上而下泛出浅灰的白。
他跪坐着,睁着黑沉沉的眼,像含了两颗黑珍珠。脸庞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堪比冷冻的月光。嘴唇上染着比嫁衣更鲜艳的红,一点点蔓延到手上。
奇怪的是,他目光并无焦点,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注视虚空,像是一半灵魂被拉扯出来,内在空空荡荡。
仿佛注意到视线,少年抬头,眨了眨如蝶翅般浓密的眼睫,抿起唇角,眉眼一弯,露出个再纯洁不过、再无辜不过的笑容。
像一支被鲜血浇灌出来,艳至萎靡的歌。
“师、师鱼鱼。”
嘴角染血、似妖非妖的人,用那样天真的、轻快的声音唤他。
师鱼鱼的心跳一瞬间都快停止了。
他忍不住弯腰,捂住了心脏,感觉到一阵直直窜上背脊的酥麻。
真是的,果然和老头子说的一样。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