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海贼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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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满含笑意偏偏语气格外真诚，他声音仿佛特意放轻，却也掩盖不了多年烟酒下来本音的低沉沙哑，“怎么了嘛？”或许是笑音还没止住，温特总觉得他说话的尾音透着少见的粘黏，与香克斯常见的干脆利落全然不同。她习惯性舌尖抵了抵，目光转向桌边的长刀，香克斯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像是才想起什么一样抬手把这柄刀放在了桌面上。
“打刀实休，应该是你一直在找的那把刀吧？在无上大快刀十二工中最适合你的”香克斯说着下意识瞥了一眼温特的头顶，那视线被当事人捕捉到，“你是在鄙视我的身高吗？”
“啊哈哈哈没有没有”香克斯又露出了在熟人眼中毫无可信度的笑容，但正如他所说，温特这次出航前往伟大航道前半段除了番队的事项，就想顺道探查下这把原本下落不明的无上大快刀近来透出的消息。
她钱都准备好了，还习惯性剥削了几个老大哥的小金库，结果收藏家跟她说不久之前刚刚易主了。
温特当时特意询问了买家的信息，但前任收藏家白着脸哆哆嗦嗦像是被那人身份吓到了似的什么也不肯多说。
后来万能的马尔科在查了那座岛及记录指针相关岛近期的出入港情况后闷不吭声去联系了那位‘不具名’买家，最后用一种欲言又止的态度通过电话虫通知温特，‘那个二愣子买家死活不卖’。
如今真相大白了，马尔科口中的二愣子就是面前的红发香克斯。
二愣子此时此刻当然不知道温特心中的腹诽，他正格外理所当然地将这把无数剑豪趋之若鹜的名刀推向温特，“我特意为你找到的，收下吧。”
温特叹了口气，心想感谢你的特意了，没有你说不准它已经被我买走了。
不过这心思难免有些不知好歹，所以温特并没说出口，只听着面前这家伙继续絮絮叨叨，“你现在的佩刀用了这么多年固然好，但毕竟是胁差。为什么米霍克那家伙单论剑道比你强一截？你们船上的花剑比斯塔就没跟你说过？”
就仿佛单论剑道两只胳膊全都在时的你能比得过鹰眼一样。
“因为我既不能装逼地扛着一个十字架招摇，又没办法在挥剑的时候飘花？”温特心知自己距离鹰眼米霍克确实有不小的一段距离，毕竟一方面她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另一方面接触剑道时已经有些迟了，更何况她虽然勉强被算作剑士，剑道却从来不是她实现武力的唯一途径。
就如同传闻中红发与鹰眼对决五天五夜不分胜负，但剑道也并非红发香克斯实现武力的唯一途径。
香克斯听她吐槽黑刀夜的造型与花剑比斯塔具现化的杀气，笑点极低的他又不知道联想到什么自己没头脑地笑了起来。他没再提起刚才的话题，但两个人都知道，这是指温特过分依赖她自己的恶魔果实能力。
这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尤其是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的通病，香克斯见过太多过分自负于恶魔果实能力却死于其上的例子，于是有点儿极端的，红发海贼团主舰成为了没有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的‘奇葩’存在。
温特轻哼一声，但听起来就不是生气，更像是撒娇。她是显而易见的不承认，但也没进行言语上的反驳，香克斯再了解她不过，不是刻意隐瞒什么，纯粹是懒得解释。
但这份‘懒惰’显然意味着这一问题会牵扯出很多她自己解释起来都觉得头疼的方面，香克斯瞥了一眼她腰间的刀鞘，说‘不花哨’都像是在夸赞它，像是纯粹将某种材质径直打磨成合适的模子，毫无装饰——这种材质却是恶魔果实能力者的克星，海楼石。
除了作茧自缚，香克斯都找不到更客气的词来形容她这一疯狂举动，虽然这么多年下来她倒是也没有因此吃什么亏。
惯常爱在出刀时在刀刃上附着一层能力以防万一是‘空气刀’温特众所周知的进攻方式，但除此之外她对于自己恶魔果实能力有什么特殊开发，外界却鲜为人知，游刃有余的对决中她从不使用，或许使用过的危机中又从没有知情者逃生。
与海军三大将、革命军首领多拉格、七武海克洛克达尔甚至是刚刚扬名的火拳艾斯相比，所谓的空气果实能力者的温特，实力不可谓不强，但果实能力反倒不算是什么加分项。
让人不禁吐槽自然系恶魔果实居然也相差甚远，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辜负了这么好的果实能力。
温特有时候抱怨，她都不知道香克斯的‘强大’上限究竟在哪里，但红发香克斯又何尝不是觉得她的能力被神秘遮掩地严严实实呢？
这样看来，这对自从会面就默契甜腻的情人，又不是那么像一对真正意义上的爱侣了。
香克斯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他对面的温特透过倒得半满的玻璃杯观察他的神情，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哪怕温特此时的举动可以称得上‘幼稚’，但方才那仿佛盈满两个人周围的粉红气场却逐渐消弭了。
整个酒吧中本就时刻用余光扫量他俩的其余人噤若寒蝉，哪怕是拉齐鲁、贝克曼几个干部知道每次他俩聊到这个话题都会气氛急转直下，却也没逃过被沉默笼罩的命运。
一阵玻璃碎裂声响起，是酒保失手将托盘掉落，里面的几个酒杯在地面碰的稀碎。
但没人关注他的这一举动，甚至就连酒保自己都站在原地颤颤巍巍看向红发的方向，像是下一秒就会因惊吓而晕厥，如同莫名被牵扯其中的路人们都在纠结要不要现在逃命以免被牵扯进两个大海贼之间的战斗。
随着酒杯被放下的轻磕声，温特抬起手掌伸到香克斯面前，随意在愣怔的他面前晃了晃，这仿佛是什么和解信号，下一秒这顶着‘四皇’头衔的男人收起那杀伐果断令人战栗的气，转而陷入一种让人头疼的茫然。
这气场开关游刃自如地让温特咋舌，他是一个既能在战场上肆意收割敌人性命却也能为海上日出感动落泪的家伙，介于温特见识更多的他属于后者，且前者既非他热衷也无法对自身造成威胁，香克斯在她眼中内心始终保有真诚与柔软，并且这份真诚与柔软随着他实力的愈加强大而加深加重。
让我们就当这个完全忽略某人上一秒强大威慑力的女人是个瞎子吧。
毕竟这个瞎子很没有眼力见地问他，“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这把刀了？”
但她明明再清楚不过，香克斯为什么硬要抢在她之前买下这柄刀剑，再将之转‘送’给她。
红发香克斯在海上豪强中的画风格外不同，有别于身高个比个夸张的其余三位四皇，也区分于一个个时髦值堆积而成的七武海。
红发香克斯看上去是平淡的，仿佛假使有一天他的梦想终于实现决定金盆洗手，哪怕依旧顶着那炽烈的红发，也能迅速融入人群，随遇而安地娶妻生子回家种地（）。
他一生的事迹绝不普通，是那种编撰成人物传记在千百年后会被人们认为如大骗子罗兰度那样的童话故事般夸张的真实。
但他就是平平淡淡的，给人的感觉是没什么他不知道的，也没什么他不能解决的。除此之外呢？他究竟有多强大、身为四皇努力维持新世界平衡的目的为何、他的梦想究竟是什么、他寄希望于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这一切谁都不清楚。
此时此刻香克斯将打刀实休又往前推了推，看着温特欲言又止，似乎对视间两个人就进行了交涉，他挫败般故作大声叹气，像是生怕温特不知道他的苦恼，“嗳真是的——”他很幼稚地瘪瘪嘴，眼角余光还在打量温特的表情，刻意地技术拙劣观察确定她会不会有所动摇。
但温特只想说有所动摇个鬼，三十多岁棕肤糙汉子恶意卖萌一点儿不会让人心软好嘛！
“我把钱给你吧，大快刀市价上千万贝利，虽说无上大快刀有价无市，但我这次也就准备了三亿五千万贝利”温特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金卡，出手极为阔绰地放在桌上。
香克斯表情古怪地看着她想要财物两清的直白，“我们之间没必要算那么清楚吧，我不差钱不不不没跟你开玩笑啊干嘛要用那种看穷鬼的眼光看着我？”
那当然是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穷鬼啊！温特在心中嘲笑着他，表面上却是冲着贝克曼的方向努努嘴，“你家副队长恶狠狠注视着你，你都感觉不到吗？”
“放心吧这把刀是走的我自己的钱，就算是贝克曼也管不着哦。”红发香克斯完全没把自家副船长的态度当一回事，恐怕这片大海上也只有他能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谈论这个几乎能与四皇比肩的男人。香克斯只是毫不掩饰地失望，或者说以一个近四十岁成熟男人的身份硬要饰演孩子气的失望。
在这个男人催命般‘收下吧收下吧’的碎碎念中，温特只能退缩一步，表示会找到等价交换的贵重物品——替换到香克斯身上，就是送他各种稀奇的酒，或者干脆送他一个酒窖、又或者一大片甘蔗地？温特脑洞发散着，决定放过他，不让他回答方才那个问题。
但实际上红发香克斯这个人，你退缩一步，他就会得寸进尺。
“我在鱼人岛就有个想要的东西耶！地点，在商业街吧？嗳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在哪里呀，我也要逛逛才知道。”
红发海贼团干部之一的耶稣布就见自家船长面对那女人装傻充愣，而对方显然一句话不信，却并不妨碍还是跟香克斯两个人打算去鱼人岛别的地方逛逛。
之前的沉默氛围都还没彻底散去，两个当事人却毫无障碍又开始了约会节奏。作为海贼团中少有的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的成功人士，耶稣布觉得自家船长的套路真是直白到低级了，但温特就能开心陪他装傻充愣，就更让人无话可说了。
他看向身旁一副死生看淡模样的贝克曼，“你不需要跟上去看着啦？”
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给狙击手留下一个爱当电灯泡的印象，贝克曼有些纠结自己一贯的形象，“我去干嘛？跟在后面给温特拎包？”
他脑补着温特打头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以香克斯为首的红发海贼团几人的画面，有点儿头疼地摸了摸怀，烟瘾犯了地试图摸出一根烟继续解馋，才发现今天陪香克斯等美人儿期间已经因为无聊全部抽完了，只得叼了个牙签哄骗自己的烟瘾。
拉齐鲁倒是难得对于食物之外的事情产生好奇，“所以说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一个海贼王见习船员，一个几乎在莫比迪克号上长大，想认识还是很容易的吧。”
贝克曼随口说着，但身处两个并非同盟的海贼团却能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关系，除了香克斯那家伙厚脸皮硬扒上去‘沟通感情’还能有什么别的途径？
就像这一次，为什么硬要赶在温特之前、‘突发奇想’将无上大快刀送给她？
看透一切的贝克曼徐徐吐了个眼圈，还不是听说了她原本看好的另外一个选择，是万国中某人的收藏品？
俩人心知肚明却完全只字未提，这装傻功力还真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