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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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发带混着一头乌发被夜风高高扬起，眼里水色澹澹，像是揉碎了漫天星辰。

    尽管吃糖葫芦的模样呆呆木木，可她的行为举止却高贵优雅，在充满烟火气的街市上，不显憨傻，只显清丽。

    像是初识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

    孟青果握着狼毫，半晌没有下笔，就在那儿兀自憨笑。

    刚笑了没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诶，自己伴她可不就同伴虎一样嘛！

    虽然她的样貌确实动人，那日在幻境里也不似往常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但那也不排除她哪天一个不乐意就把自己剁碎了……

    这样想着，青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那隐隐跃动的心就这样被她压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突然间变得喧闹，将孟青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疑惑间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却是无比熟悉的梅花香气。

    “殿下？”

    你怎么来了？

    长公主的伤势基本已经痊愈，脸颊和双唇已有了血色，在夜色映照下，颇显红润的光泽。夜间风凉，她特意披了件鸦青色的斗篷，俏丽的脸蛋有毛茸茸的领子相衬，竟多了几分绮丽之色。

    长公主神色依旧淡淡，可耳根却微不可查的红了半边，像是初雪里的一点寒梅，又像是天际的一抹红霞。

    长公主有些紧张。

    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似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去刑堂的路上会路过她的寝室，腿脚就自己走到跟前来了。

    毕竟一整天都没见到人，总是觉得心里哪块儿有点空落落的。

    她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就是见不到她的时候，脑子里莫名的就会往出来蹦她的影子。但见到了，心里又有些紧张，这种紧张的感觉和一般的负面情绪不同，每每升起，总有一丝甜味泛在里头。

    这种甜，像那天幻境里她递给她的糖葫芦，又像她病危时她递给她的饴糖，还像她初醒时，她做给她吃的那枣红色的、小巧精致的糕点。

    可能是她总喜欢给她喂甜食的缘故吧，她想起她时，心里盛的，口里泛的，脑中想的，竟都是甜。

    总感觉怪怪的，像是被电流击中了心里哪块不可描述的地方，让整个大脑都晕晕乎乎的，又像踩踏在云端，甜蜜的有些不太真切。

    长公主做事雷厉风行，但嘴巴极笨。她本来只想着偷偷看孟姑娘一眼，结果却被对方抓了个现行，只好木木的站在原地，任风吹拂着她的衣领。

    “殿下，细作在去刑堂的路上已经服毒自尽了。”李千从嘈杂的人群处走出，恭敬的朝长公主行礼。

    “知道了。”李千成功的把长公主从无比尴尬的境地中拯救出来，她动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了顺，遮住了那红透的耳根，转身朝着小路的尽头走去。

    李千赶紧跟上。

    孟青果默默望着长公主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竟看出了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围的家丁侍婢见没什么事了，都各自转身，四散回房休息去了。

    等等，细作？

    孟青果突然想起了更要紧的事，忙拉住了一个侍婢，开口询问她：“这位姐姐，他们口中所说的细作是怎么回事啊？”

    那侍婢一笑，颇有些八卦的意味：“这几天府内的动静你不也看到了嘛，有人没完没了的用信鸽从外面往府内传讯。”

    孟青果拼命点头，焦急的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这不就摆明了府内出细作了嘛。本来以为之前府里的那些细作被处理的那般惨，应该不会再有人铤而走险做这不要命的事儿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侍婢边说边摇头：“好在这细作有一点聪明，提前自尽了，不然等真的落到殿下手里，去了刑堂，那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喽。”

    闻言，孟青果心里一惊，像是被大石头狠狠地在心窝处砸了一下。

    长公主刚在她房门前站了那般久，会不会就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眼前这位侍婢姐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孟青果却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她脑海中全是那天晚上做的梦——长公主拿着小纸条上明晃晃的“孟青果”三个字质问她：“你是皇帝的人？”

    她拼命否定，结果却换来了她像看待死物一样的神情，以及寒意彻骨的话语：“把她拉下去，给我油煎活烹了！”

    这个梦太过真实清晰，且直击孟青果心里最为胆怯的部分，以至于第二天孟青果从床上醒来时，枕头上全是潮湿的冷汗。

    她不记得她昨晚是怎么回到寝室的，更不记得她昨晚和那位侍婢姐姐说了什么。

    她的心很慌，脑子更是一片嗡鸣。像是有无数只蚊虫在鸣叫，在她心间振动翅膀，扰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头脑发昏，坐立难安。

    她刚起身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门外就传来气喘吁吁的通报，看样子非常急切。

    “孟姑娘，长公主请您去前厅一趟。”

    啪！

    是水杯从手中掉落的声音，孟青果抬眼，只看到手腕间被水烫出的一片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