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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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辜皱紧眉头,她从这些残败的肢体中抬起眼光,发现阒搠依旧面无表情,垂眼盯着看,负手挺着比剑身还笔直的身体。“走了。”
她眉峰拧得更深,推了下面无人色的程戈,转身遵走。
绕过道观,沈辜搜寻一周,没找到阒搠设下的暗兵。
能把仗打进珦城的阒兵将领,会不知道兵法中的“以正合以奇胜”?
沈辜谨慎地望向密密麻麻的树丛之中,即便没有探查到有活人的气息,她仍觉得有成百上千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
“怎么了?”
程戈探身,随她看向树上,“这些阒兵会学我们爬树吗?”
“学我们?”
她扭头,面色沉静。
程戈有些愣,“听闻阒国沙地很多,剑山这样的深林很少。不是人人都见树就想到攀爬吧?”
沈辜眯眼,蓦地拍膝笑了:“是,现在还不会爬。”
怪她思虑太多,阒搠带两千兵雄赳赳直奔道观,定然是寻香来的。
人是想瓮中捉鳖,她自己把局铺设太大,将小战严阵以待到吹毛求疵的地步。
为免夜长梦多,兵久弊生,沈辜拽过程戈,即快跑回原定的山地。
她召过几个兵头,如此这般如此那般,末了看看他们:“都懂了?”
他们彼此对视,见都难掩激动之心,用力点头:“懂!”
不愧是小将军,此计一出,兄弟们就要发达了!
既然兵策已定,沈辜最后说了句:“生死难料,诸弟兄们切记小心行事。”
“将军亦当心。”
她点点头,而后带着自己的主锋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开阔的山路中。
——“报!上将!前方出现一支庚兵,六十人之众!”
阒兵斥候跑得大汗淋漓,他报完军情,即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双眼翻天。
——沈辜运作轻功,悄无声息地在他身上撒了把毒。
那擎冲到斥候身边,用力踢了他腰侧一脚,人还倒地颤抖,半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上将,这”他迟疑回头。
阒搠目不斜视,“走,”他双指往斥候来时的方向挥下。
除需留守山路的后卫外,大概有两个旅3的阒兵跟着阒搠走向沈辜的主锋部队。
这是一场以卵击石的大仗——程戈站在沈辜身旁,忧虑地说。
沈辜负手回他:“谁是石头?”
答案不言而喻,程戈沉默了。
他知道这位小将军有着近乎疯狂和本能一样的战事天赋,时常他也会被她所激励。
也不止他,也不止时常。
可这位校尉能带弟兄们避开必败的战役而做逃兵,也不止他相貌上看起来这样的无所作为。
主力队伍的人已经深深地潜伏在周围的树丛里,站在路中的只有十来人,程戈回头看向神色警备而兴奋的他们,又扭头压低声音说:“沈将军,我愿意和您拼命,可也不是这样把头送到阒兵刀下任人砍的拼法。”
他原以为是二百号人齐上,正像沈辜最初预设的那样,正奇配合,出奇制胜。
可现在满打满算七十来人,还被沈辜又分出两支十人小队伍潜向道观。
要去面对千人的阒兵!
他不是畏惧,他是震惊。
沈辜这打法根本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以卵击石。
阒兵为石。
“沈将军,我们兵力这般虚弱,你何必”
“嘘。”沈辜狡黠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她啧啧道,像唤柿子一样戏谑:“往后退,再退,再退,再再退!”
退无可退,路已经狭窄到只能容一人通过了,程戈的肩膀挤着路边密密匝匝的树干,终于敢薄怒道:“将军,我知道您厉害,可好歹给兄弟个明话吧,这仗到底咋个打!”
沈辜拍他的肩:“校尉,你听我的,如果我此时说得太多,可能军形就散了。”
“绝对服从我,”她笑了笑,“懂吗?”
程戈脸色乍然白了一瞬。
因为他发现此刻的沈辜有着令人恐惧的漫不经心。
他讶异于自己对这种恐惧的熟悉。
然后他想到,方才那位阒兵将领就是带着这幅表情,看着地上那堆烂糊的肉泥。
“好了校尉,人会死,但我们会胜。”
沈辜抽出长刀,用冰凉的刀面拍了拍程戈的脸。
他背脊颤了下,只觉得像是有条毒蛇舔了一口他的脸。
再没有更多的时候留给程戈思量——阒兵的黑甲于行走间发出的碰撞声已有规律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