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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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这一掌纯是肉贴肉真打,她也没用内力,把程戈打得嘴角出血,他伸出舌舔了舔,又似根木头般杵在原地。
绕过他,沈辜走到被打者眼前,她低眉,这孩子糊着满脸的血,泪汪汪的眼里满是怒火地盯着程戈,像条被欺凌的幼犬。
“为什么被打?”
她的怒火只维持了一息,平复下心情后,沈辜蹲着身子,平和地问道。
“我只是与他说了几句话!他就打人!”这少年两眼通红,盯着程戈不放。
“你说了什么?”
他的目光开始犹疑,脸上随之露出羞愧,这少年回想那些言辞,曾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句子,他现在忽然难以启齿。
可能是因沈辜回来了,此时正注视着他。
这一认知如此清晰,像晴天霹雳把他所有的羞耻心都喊了出来。
“我我”他再不敢抬头,嘴里咕咕哝哝的,很胆怯。
程戈嘲讽地走来,“他说为什么你和他一样大,凭什么大家都要听你的。他说他怕死,能不能要我跟他逃,何必要因为一个死了的沈将军,把自己小命丢了。”
“呸,”校尉几近恶毒地啐了少年一口。
是,他们是一群臭虫,贪生怕死无所作为。
但这不代表着能这么不要脸。
这少年无名无姓,是个弃儿,自小养在这群老粗堆里,他没见过沈将军,也好歹听了多嘴夸耀,怎么说都不该有如此不敬的心思才对。
可就有了,还很臭不要脸皮地认为自己是对的。
程戈越想越气,沈将军是何等人也,是这三百号弟兄兵乞丐人破碗破心里最后的馒头念想,谁都不能折辱她。
谁也不能。
“程戈,停下。”沈辜赶在他动手前,平静地止住了那只有力的拳头。
这么两天,她带着十五人杀了五十阒贼,带回来沉重的一坨兵器黑甲,可这里有三百人,不是所有人都见证过她的本事。
会有怀疑,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他埋着头,露出的黑发被灰尘沾满,变成脏兮兮的棕色,打着缕,掉着泥。
并不多感到多失望或是难过,沈辜既挺直身子站在这里,她就不会任由自己被这点点小挫折打倒。
这群溃兵,就像一群烂泥。
有些风骨的还能被揉吧揉吧变成泥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有追求只想惜命保全的人,便是加入再多的关注和心力也扶不上墙,连做糊墙资格的泥都不是的人,活着究竟是有什么意味。
沈辜的沉默,无形中压抑着道观内外的人。
气氛凝滞得如住在冷固的铁水里,憋得人喘不过气。
少年闭紧双眼,逐渐感到满心的恐惧。
他胡思乱想到,那十五人经常吹嘘的什么沈辜一枪射死数十阒贼的大话,又联想到程戈对沈辜的尊重。
这颗愚笨的脑袋好像终于开窍了,他愈想愈怕,怕到最后抖若筛糠,冷汗滴滴地滑入后颈。
他感到已经有阴冷的风刺进骨子里,好像沈辜能把刀举了起来,下一刻就能听到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
良久以后。
不知是错觉,还是临死的幻想。
耳边恍惚有一道笑,这笑声包含着讥诮,还有其他复杂的味道。
少年拼死抬眼,看见沈辜嘴角的微笑,以微弱的智力,他只能判断出这笑像嘲讽,和程戈骂他时很类似,但之中夹杂的恶意不是对自己。
反倒像——沈辜在嘲笑自己。
正为这抹笑而呆愣时,少年忽然感到脸颊抚上一只手,纤瘦而冰凉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抹掉他的泪水,柔和地碾压着他胆颤的惧意。
“今晚和我去杀人。”
她先说这一句话,而后又面向其余人:“列阵数成九,今夜出两队与我下山。其余人分形埋伏,跟着程校尉站在能看见我身影的地方。”
“你叫什么?”沈辜复低头问这少年。
他摇头,称没有。
“没有便没有罢,少个姓名,总能少许多负担。”
她不在意得很,起身,顺而用力把他拉起来,下颌微扬,指指不远处的水井:“打水把脸洗干净。过了今夜,你要走要留,我不勉强。”
“当然,诸位要走要留我亦不管。”
“只是要记住了,我沈辜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见留下中人仍有心志不定者,届时我就不是简简单单放走了。”
“军法严明,擅逃者,杀。”
杀之一字,自她口中出,有如真存在一把利刃,挨着众人的脑袋,只要他们胆敢不敬,就会落下将其斩落。
喏声应是,少年不敢再在沈辜身旁待,赶忙打水洗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