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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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中未能支撑住,死在了半道。车队带着粮草物资,行进的速度不快。
等出了京郊的范围,天色便昏暗下来,隐约有继续下雪的意思。
福来小心探头,在马车内看。
他随着太子在马车内待了一天,现下已经不怕齐昭元,自觉太子出宫只带了他一个太监贴身伺候,他定然要将太子殿下照顾好。
探头看了两眼后,福来小声道:“殿下,今夜也是大雪。奴来被卖来京城的时候,也是冬日。记得再往前雪便很难化开了,今夜若是再下大雪,后面怕是更难走。”
齐昭元颔首。
荒郊野岭里,除了车队里零星的人声外,只剩下嘎吱的压雪声,寂静无比。
齐昭元如今十九,活了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离开京城。
有些新奇。
他在心中琢磨,马上要大雪,不知道今晚是该停下休息,还是该连夜走过去,好与昆州的官府接头。
天色越来越黑。
冬季白日短,黑下来后只能听见呜呜风声,车队里唯有前头两辆马车里漏出昏暗的火光。
钟琴命人去拿来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将火把浸入桐油中泡上片刻,而后点火。
火把的光从队伍头蔓延到车队尾端。
齐昭元撩开帘子,看了一眼。
四合漆黑,火光蔓延到远方后成为橘黄的星子,在漆黑的夜色里跳动。
齐昭元瞧见萧旌,他并没有握火把,身侧的钟琴吩咐完人,拎着一根火把回来,靠的近了,桐油燃烧的味道浓郁,钻入了齐昭元的鼻端。
味道并不好闻。
齐昭元面色不变,望着瞧了片刻,仰着脖子朝着萧旌道:“王爷。”
他提了提嗓音,萧旌与他距离不远,足以听清这声音。
昏暗跳跃的火光里,他们并不能看清彼此脸上的神色。
萧旌拽着缰绳,到了齐昭元马车跟前,微微低垂下头问:“殿下有何事?”
靠的近了,马车内漏出的火光也映在了萧旌脸上。
他还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微微下移,并没有对上齐昭元的双眼。
齐昭元下意识抬手,顺着萧旌的视线摸了下自己的脖子。
萧旌的视线随即上移,与齐昭元对上。
齐昭元本想问他脖子怎么了?但与萧旌对上双眼,他便只记得正事:“今夜有大雪,再往北雪难化,今夜过后前方的路更难走。不知是今夜赶路,还是待明日天亮后再前行?王爷在外行军打仗多年,可有决策?”
齐昭元不懂这些,也不敢不懂装懂。
萧旌虽说一直在南疆打仗,可对野外的熟悉程度总归是比他熟的。
为了与齐昭元对视,萧旌是垂着头的。他看了齐昭元两眼后,抬起头眺望远方的漆黑。齐昭元不知道他能从这一片漆黑中看见什么,只听见他说:“正常驻扎便是。带着粮草辎重,连夜赶路也走不出多远,若是休息不好,反而会成麻烦。”
齐昭元闻言颔首:“好。”
萧旌见他应了一声,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又问:“太子殿下可还有其他的事?”
齐昭元愣了愣,摇头:“并无。”
萧旌垂着头看齐昭元,那副神情似乎是还想对齐昭元说点什么。
例如让齐昭元少去打扰他,又或者让齐昭元不必为这些他不懂的事操心。
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对着齐昭元颔首,礼貌示意后拽着马回到先前的位置。
钟琴探着头,一直在等自家王爷回去。
齐昭元轻轻呼出一口气,鼻尖跟脸庞都被冻的冰凉无比,呼出的气在昏黄的烛火里变为蒙蒙白雾。
他放下了帘子,挡住了那一从光,垂着眼睫靠在车壁上不语。
还好,萧旌瞧起来虽不太乐意,可到底还是愿意耐着点性子接受他的接近示好。
至少白日里,齐昭旻送去的东西,萧旌可没有要。
看起来对齐昭旻的不喜,要超过于他。
福来见太子殿下靠着车壁,眼眸似乎阖上了,不知是不是有了困意,想要休息。
他轻手轻脚的将车内的毛毯卷起来,小心盖在太子身上,又将一个软枕放在太子身侧,好叫太子有个倚靠。
马车外,钟琴好奇的瞧着萧旌:“王爷,太子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他这话问的小声。
萧旌淡淡道:“没有。”
钟琴纳闷:“那太子找主子您过去干什么?”
萧旌听着钟琴聒噪,只当听不见,驾着马哒哒往前。
余光瞥见齐昭元马车一角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他方才瞧见的一幕。
从车窗内伸出来的,雪白纤细的脖颈,烛火橘黄的光从他身后映照出来,几乎将脖颈边缘的皮肤照成透明,能瞧见其中的淡红色血管。
他只需一只手,就能将这种纤细脆弱的脖子拧断。
萧旌莫名问:“先皇后是在太子几岁时薨逝的?”
钟琴还在一个人嘀咕呢,陡然听见自家主子问话,愣神了片刻:“什么?”
随后他急急忙忙的回复:“哦哦,这个京城人人都知道,太子九岁时先皇后薨逝。”
说罢钟琴自己掐着算了算,又说:“虚岁九岁,实岁只有八岁。”
说完自己小声叹口气,摇摇头,貌似对太子的遭遇很是同情。
钟琴倒是对这个太子殿下颇有好感。
先前在南疆军营的时候,听见什么太子品性温良,觉得一定是虚伪小人。
到了京城见到真人后,便觉得传言竟然如实,一恶一喜转变的飞快。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家王爷好端端问这个干什么?
钟琴实在是很难不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
打了个激灵。
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让自己的猜测吓得。
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没有在自家主子跟前开口。
萧旌也没有注意钟琴这点小动作。
他心中想着先前齐昭元在马车上温声应好的模样,将自己对齐昭元的判断修正了一部分——倒也不全是装的。
太子与南荣王主动说话,后头的齐昭旻自然知晓的一清二楚。
但齐昭元马车周围的都是他东宫的护卫,二人说话声音不大,混在呼啸的风声中,稍稍远一些的人什么都听不见。
齐昭旻皱着眉。
南荣王与齐昭元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若是公事,也该让人汇报给他。
总不能是私事。
齐昭旻白日里觉得这二人早晚要死,若是不能二人都死,至少也能死一个。
可瞧着他们再度搭话,他心中还是难免忧虑。
他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
可惜,东宫的侍卫里本也有他们安插进去的人,奈何此次出行齐昭元只带了十人,这其中还包括了侍卫统领。
他们安插进去的人,一个也没能被带出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车队停下。
士兵安营扎寨,齐昭元睁开了双眼,掀帘子去瞧外头动静,发现萧旌不知什么时候下马。
士兵们都在敲敲打打,萧旌竟然也在亲自动手,搭自己的帐子。
萧旌身边带着的那个叫做钟琴的侍卫给萧旌打下手,动作利落。
不仅他们,萧旌带出来的士兵,动作都格外的流利迅速。
相比较之下,皇城中带出来的人,以及齐昭元与齐昭旻身边的侍卫动作要慢的多,虽也会,却看得出很少搭帐篷,动作生疏得很。
柳高占瞧见齐昭元在看他们,低声道:“殿下恕罪。”
齐昭元没有怪罪的意思:“不必搭孤的帐篷,孤今夜宿在马车中。”
柳高占着急:“殿下怎能在车内休息?”
齐昭元打断:“不是出来游玩,有什么讲究?总归孤在马车里待着,无需动弹。好了,莫要费工夫。”
柳高占拗不过齐昭元,只能应是,让准备给齐昭元搭帐篷的侍卫停手,去搭他们休息用的帐篷。
齐昭元看着他们的动作,神情好奇。
他活到这么大,虽说是太子之尊,过的却从不痛快。
既没有多少尊荣,也没见过什么东西。
知晓的多是从书本中看来的。
他看了一会儿,甚至有些想自己跳下去试试。
若非是他没做过这些,自己去怕是会碍手碍脚,此刻早便从马车中跳下去了。
福来看出齐昭元的兴致勃勃,忍不住道:“殿下,不如咱们下车去走走。今日在马车中坐了一日,您怕是不好受。”
莫说太子,他这个做奴才的都不好受,在车内晃的快要散架。
齐昭元犹豫片刻:“好。”
福来立刻抓着披风,为齐昭元系上,而后现行跳下马车,扶着齐昭元下马。
地上的雪被来来回回的践踏,早便化掉了,一片泥泞。
福来低声叮嘱,让齐昭元小心。
齐昭元心中反而松快起来,浑身的虚弱软在踩上泥地后,才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马车外的风没有遮挡,刮的齐昭元微微眯眼。
他揣着手,看着茫茫夜色,遥遥望着后方的队伍,而后便瞧见了掀开帘子的齐昭旻。
齐昭旻对着齐昭元笑容满面:“皇兄怎地下了马车?外头风大,若是受了风寒便不好了。”
齐昭元微微一笑:“多谢二弟关心。在车内坐的久了,出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