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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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她执着钗环朝冯得才狠狠刺去,谁知冯得才好像有预感般,不仅抵挡住了她的攻击,还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钗环,猛力朝她的眼珠刺来!


    阮丽云惊吓之余,双腿一蹬,彻底从阴云密布的噩梦中惊醒了过来,由于梦境异常真实,甚至醒来以后,她心中还是有些劫后余生之感。


    探手往枕边一摸,枕套上浸湿了大片,尽是泪渍。


    恐惧、焦躁……这些情绪如巨浪般,险些就要将她淹没。


    此时,床榻尾部传来微微的动静……


    “喵!”


    “喵!”


    “喵!”


    哪儿来猫叫声?


    阮丽云顺着声响,抬眸朝塌上望去,竟瞧见了只四蹄踏雪的狸花猫!


    那是只幼猫,瞧着不过四五个月,可长得异常可爱,脸宽体肥,浑身的毛发溜光水滑,瞧着甚是讨喜!


    它原是正睡在塌边的,被阮丽云发出的动静惊醒之后,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然后晃了晃脑袋,迈着四个爪爪就朝阮丽云走了过来。


    先是耸着鼻头嗅了嗅阮丽云的手背,然后发出异常悦耳的呼噜声,伸着脖子蹭了蹭她的肌肤,在榻上打了个滚,露出了圆润的肚皮来。


    阮丽云顾不上去想这只小猫是哪儿冒出来的,只被它这般憨态可掬的模样吸引了去,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抚了抚它的肚皮……


    “喵……”


    幼猫似是极为喜欢她的触摸,发出了极为享受的喵叫声。


    *


    申时三刻,棋珍院,书房。


    每日的这个时辰,是李渚霖松口答应,给阮成峰指点课业的时间。


    “先生,这是昨日布置的功课。”


    阮成峰垂首,恭恭敬敬将手中的课业,双手奉到了李渚霖的面前。


    李渚霖接过,眸光中闪过一丝意外,骨节分明的指尖倒叩了叩小叶紫檀材质的桌面,挑眉问道,


    “若没记错的话,我昨日只布置了一份课业,你做了三份?”


    阮成峰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是。”


    “学生想着,若是能多写几篇,便能多得些先生的指点。”


    虽说周阁老每日只讲学半日,可许多内容晦涩难懂,想要全部消化并不轻松,寻常的学子想要融会贯通,常常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所以阮成峰能在下午抽出时间,再来星辉阁听李渚霖训导,已是极其不易了。


    他还超额完成了李渚霖布置的课业?而且乍然瞧去,每一份的都是扎扎实实写出来的,质量颇高。


    没有人不喜欢勤奋的人。


    没有人不喜欢求学若渴之人。


    李渚霖默了默,拇指与食指捻起书页翻了翻,难得露出些满意的神色来,紧接着问了句,


    “每日睡觉的时间够么?”


    “够的先生。”


    既然阮成峰如此用功,那李渚霖自然也不吝赐教,针对这些功课,一一指点了起来……


    或是因为与阮珑玲那层亲密的关系,或是因为阮成峰确实讨喜,李渚霖比讲起课来,比以往更加上心了几分。


    既然阮珑玲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那九日之后,她就注定要随他进京,嫁入首辅府。


    可惜她商女的身份,委实太过低微了些。


    若是今后她的胞弟阮成峰能出人头地,她在府中也能更有底气。


    一个尽心尽力地教。


    另一个专心致志地学。


    几日前的那场官衙风波,不仅仅是让阮丽云脱离了苦海,也让阮成峰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愈发强烈。


    少年的心中,燃起了一团炙热的愤怒火焰。


    冯得才凭什么欺|辱二姐?


    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县令又凭什么判案不公?竟要判二姐死刑?


    凭什么三姐质疑政令时,县令能毫无顾忌,说打板子就要打板子?


    ……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因为阮家乃最微贱的商户而已。


    若是不能改变现状,若是阮家一辈子都只能是商户,那便只能忍受无穷无尽的冤屈与欺压!


    兄长已然身死,三个姐姐不能参加科考仕途。


    那阮成峰作为阮家唯一的男丁,自然而然就要担起改变阮家命运的责任来!


    他定要金榜题名!


    定要出人头地!


    定要让以往欺辱过他们阮家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


    星辉阁,午后,周阁老用过午膳后,难得有片刻宁静,正独自一人坐在松树下的饮茶。


    此时庭院的圆弧型月亮门处传来脚步声。


    春日和煦,阵风吹来,满墙开得正好月季随风微微颤动,纷纷抖落下一阵花雨。


    由门外踏入了一男一女,二人并肩前行,步履一致,甚至连跨步间迈出的间隔,都几近相同。


    “老师安好。”


    “周伯大安。”


    男子英朗无双。


    女子姿容绝代。


    二人的相貌外表,本就般配不已,身上不约而同都穿着淡青色的衣装,再异口同声齐齐请安问礼……


    周阁老指尖斟茶的手臂一顿,不禁心中暗生出丝极其怪异的感觉来……


    二人这般相协的模样,乍看之下,怎么瞧,怎么都觉得像极了一对夫妇?


    来给长辈问安?


    这念头生得极其突兀。


    周阁老不由得又埋首吮了口浓烈的苦茶,将这丝错觉由心底压了下去。


    相貌再登对也是无用的!


    周阁老看着李渚霖自小长大,对这个学生的脾性再清楚不过,李家家风严谨,李渚霖今后必然只会娶一个妻子。


    而此女定然会是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


    珑玲这个女娃娃虽好,可身份太低,他这个学生是不会昏了头,与她扯上任何干系的。


    “嚯!今日是刮的哪阵妖风?将你们这两个小娃娃尽数刮了来?”


    李渚霖微垂了垂头,应道,


    “还是为了那桩河西走廊挪动的旧事,学生心中有些拿不准,前来请教老师。”


    此话说得隐晦,周阁老却瞬间明了,李渚霖是为关乎社稷而来,有要事相商。


    “那你呢?”


    阮珑玲自然听不明白师徒二人话中的暗语,只含笑熠熠道,


    “周伯,今年的讲坛即将结束,许多学子都来和玲珑打探,问明年的讲坛还办不办呢……”


    “此事哪儿是由珑玲说了算的呀?这不得来问问周伯的意思么?”


    天下楼的讲坛已经办了四五年了,备受祁朝学子的追捧,周阁老原本已经归隐,逐渐淡忘在百姓的记忆当中了,这几年却因此而重新回到百姓的视野当中,声名大噪。


    依着周阁老的意思,办不办都行,与他都是无甚影响,所以他将问题又重新抛了出来。


    “依着你们的意思呢?”


    李渚霖的意思,是不能办。


    毕竟阮珑玲九日后,就要与他回京城了,若是这天下楼的讲坛再办下去,届时她莫非还要奔波劳碌,由京城返回扬州来操持么?


    还办它干嘛?


    首辅府缺这几个银子么?


    阮珑玲的意思,是不想办。


    当初求着周阁老来天下楼办讲坛,原本就是想着借助阁老威望,为天下楼打响名声,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祁朝如今人人都晓得了扬州的天下楼,何苦再操持讲坛?


    更何况,办讲坛虽然有名声,可比起操心劳力的程度来说,委实赚的不多,不划算。


    且若是她能怀胎成功,这讲坛就更不能办了!


    若她能如愿,九日后,她就会斩断与王楚麟的一切羁绊。


    二人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明年再办讲坛?王楚麟明年还来扬州参加怎么办?


    届时再让他撞见,她怀中抱了个与他眉眼相似的婴孩?


    万一东窗事发,可如何是好?


    太可怕了。


    简直不敢想。


    “老师年事已高,不宜操劳,委实不必再办。”


    “周伯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不好再劳心劳力,不办也罢!”


    这般异口同声,通同一气的模样。


    得!更像两口子了!


    起初那种怪异突兀的感觉,又重新涌现在了周阁老的心头!


    周阁老忽感一阵头疼,只轻拍了拍额头,想将此念头由脑中驱逐出去,摆了摆手,


    “罢!不办也罢!


    每年四月都在扬州待着,我也委实待腻了!”


    正中下怀!


    二人抱着迥异的想法,达到了一致的目的。


    趁周阁老扶额之际,二人隔空相望,含笑对视一眼……


    从未觉得有哪一刻,能像此时此刻这般默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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