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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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耽误了一瞬,江眠月便被落下一截,她无暇再管兰钰,只小跑着快步跟上前面祁云峥的脚步。

    方监丞果然将他们押送至绳愆厅。

    陆迁在路上尝试过继续辩白,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到最后终于是偃旗息鼓,如泄了气一般不再开口。

    而祁云峥在前,一袭玉色常服飘忽不定,背影冷峻无声,令人胆寒。

    江眠月心中忐忑不安,只求此事能有个公正收场。

    祁云峥能公正吗?

    江眠月摸不透他,到如今她还不能确定,此时的祁云峥,是否有前世的记忆。

    若是有记忆,今日她便讨不了任何好处。

    若是没记忆……她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绳愆厅在彝伦堂的东侧,周围种了不少槐树。槐树本乃木中之鬼,因其阴气重,极少有人种在庭院中,可在国子监中,这树却是登科入仕的吉兆之物,四处都种了,这附近更甚。

    如今天色渐渐暗下,巨大的槐树荫之笼罩中,绳愆厅显得愈发阴森诡异,静得能听到回声,暗得看不清事物。

    江眠月一开始还不怕,直到她被单独关进了一间屋子。

    “祭酒大人吩咐,你在此等候。”方监丞有些惋惜的看了她一眼,锁上了屋子的门。

    听着外头沉重的锁头响声,江眠月一颗心几乎被拎了起来,周围静得连鸟声虫鸣都没有,她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看了看周围。

    三面光秃秃的墙,什么也没有,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根蜡烛和笔墨纸砚,甚至没有凳子。

    江眠月来到桌前,用火折子将那蜡烛点燃,本以为有了亮光能舒心一些,却没想到,那亮光一起,她便看到白墙上赫然有几个血手印子。

    与此同时,隔壁厢房似乎传来什么人的惨叫声。

    “啊……”江眠月手一抖,蜡烛滚落在地,瞬间熄灭了。

    周围沉寂在黑暗之中,她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胳膊,浑身轻颤。

    怎么会这样?

    黑暗中,她的五识比平常更加灵敏,隔壁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最后成了凄惨的呻‘’吟。

    江眠月听着那鬼哭似的声音原本害怕极了,可听着听着,她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那个声音好熟悉——似乎是陆迁的。

    从他大声呼号惨叫,一直到奄奄一息最后听不清声响,江眠月逐渐明白过来,心情十分复杂,但是恐惧的心情却渐渐平息了不少。

    她再次捡起蜡烛,点燃了,静静站在桌前,并想起那日,祁云峥在露台对着所有监生们都说过的话。

    “若是不守规矩,轻者鞭刑,重者充军流放。”

    祁云峥当时说的轻描淡写,大家都并不是太在意,如今陆迁,便是祁云峥对于所有监生们的杀鸡儆猴。

    那自己呢……

    她只确定,如果自己被处以鞭刑,恐怕是活不过今晚。

    该做点什么才是。

    蜡烛的亮光跃动,照亮了江眠月苍白的脸,她看向桌面上的笔墨纸砚,缓缓拿起笔来。

    “澄清书。”

    四周极为安静,渐渐入了夜,外头渐渐有了些浅淡的月光,如薄纱般照着唯一透光的木门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眠月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她才将这澄清书写完,刚准备好好休息会儿,江眠月却听到外头忽然传来锁头松动和脚步走动的声音。

    抬头一看,月光下的两个身影印在门上。

    “祭酒大人,江监生您也亲自审?”

    “嗯。”

    江眠月脑子嗡的一声,手中的毛笔“啪”得掉落在地,与此同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再次被关上。

    也许是风吹的,也许是蜡烛正巧燃尽,关门的刹那,那小小的亮光顿时消失不见,只余满室的黑暗。

    亮光消失前,她看到他阴沉的面孔,他看到她惊惧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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