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登春台(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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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居殿中,静的连呼吸声都觉吵。

    气氛压抑至极。

    唯有霍旻辰,局外人般讶异侧头,挑眉盯着白芜看。眼底情绪浮动,压下眉梢看到她用力握着自己的手都在颤动,霍旻辰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而后便垂下头,好整以暇的看戏。

    只是长袖遮掩下,他无声的翻动手掌,反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像是无声的攀附。

    浑身一僵,白芜的脸色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便愈发坚定的同景昌帝对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绫昀,他赶忙上前行礼,恭声道:“公主心性纯善,又喜爱乐律,此番只是出于对琴师的怜悯,求陛下宽宥。”

    可眼下景昌帝的怒气,并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平息的,他眼神晦暗的盯着白芜,“你胆敢再说一次?”

    帝王昭然的怒火与威压,使得白芜的牙齿都开始情不自禁的颤动,她说不出话来,可也没有退让。

    僵持片刻,景昌帝猛地皱紧了眉,张口便欲要下令。

    许茹婧的眼中也飞快闪过一分惊恐,起身就想求情。

    “福顺公主到——”

    殿外响起太监拉长了嗓音的通传。

    殿中千钧一发的气氛无声消弭,景昌帝压下脾气,回身坐下,许茹婧也神情一松。

    白芜猛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发软,连跪姿都维持不得,瘫坐在一旁,卸了力的胳膊陡然跌落下来。

    察觉到了殿中众人的情绪,霍旻辰越发好奇的挑了挑眉,回头看去。

    腰间坠着银铃,随着步伐欢快作响,艳丽的石榴裙绣着锦簇花团,红宝石攒起的发簪熠熠生辉,耳坠上的东珠莹润可爱。可如此奢华的打扮,也没有压下她的气质,面庞白皙,额头上点了花钿,杏眼含着笑。

    一进来,先冲沈绫昀眨了眨眼睛,才娇笑着欠腰,“见过父皇、母亲。”

    不等她行礼,景昌帝便招招手,“上来。”

    转头又看了眼跌坐在他身侧的白芜,浑身的素色,霍旻辰极轻的啧了一声。

    白馥提起裙角便上前,站在了皇后的身侧,含笑的眼睛往下扫了一圈,才撒娇道:“方才父皇不是都答应我了,看在我与姐姐过生辰的份上,不再责备姐姐吗?”

    “你呀。”脾气发不出来,景昌帝嗔怪的摇摇头,转而厉声看向白芜,“看看你妹妹,生辰宴全被你搅毁了还要来为你求情,为何就不能学她的半分好?”

    目光轻颤,白芜勉力跪好,抬手举至眉心,“女儿知错。”

    不悦的摆手,景昌帝耐着性子再一次问,“朕要将这琴师处以宫刑,你可还要抗旨?”

    “白芜不敢抗旨。”俯身一拜,白芜近乎是执拗的用指甲掐住手掌,“可他罪不至此。”

    脸色难看至极,景昌帝眯起眼,已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眼波流转,白馥无意往下一瞥,便与一直盯着她看的霍旻辰对视。眉心一挑,不料想这个琴师如此的好样貌,心下想了想,白馥突然笑着冲景昌帝欠腰,“父皇,方才在殿外我也略听到了一些,其实姐姐收了他也无妨。”

    “馥儿,不准胡言!”许茹婧忙轻叱一声。

    似是急切的想要和她这个麻烦撇清关系,白芜自嘲的笑了笑,心中的惧意突然慢慢消散,只觉彻骨的冷,她好似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起身跪直身子,白芜没什么表情的仰视前方。

    景昌帝却和气的笑了笑,“无妨,馥儿最得朕心,你如何想的直说就是了。”

    “多谢父皇。”甜甜一应,白馥转头看向白芜,“其实这个想法,只看姐姐如何抉择了。”

    “若是执意要收了这个琴师,父皇可以恩赐姐姐宫外开府,长公主殿下在自己的府里收一个琴师,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中一沉,白芜竟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在六岁那年丢弃了她,现在还想再丢一次。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沈绫昀立马站出来反驳,“长公主被寻回不过三月,便被赶于宫外,让天下人如何看她?”

    轻笑一声,白馥拍了拍手掌,神情一派天真无邪,“沈将军此话差矣,是父皇恩赐姐姐开府,如何能说是被赶出宫?”

    “陛下——”沈绫昀还欲再说些什么。

    许茹婧却先凝眉,沉声打断了他,“沈将军,要牢记你的身份,你是福顺公主的未婚夫婿。”

    表情僵滞,沈绫昀眼眸中几番挣扎,却还是沉默地退至一旁。

    定定的看着许茹婧,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她连难过都是安静的,白芜开口,声音颤抖着呜咽。“母后要沈将军牢记身份,那母后可还记得,你是我的母亲?”

    “住嘴!”动气斥她一声,许茹婧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让白馥抚着她站起来,满脸的失望,“你做出此等让人不齿的事情,陛下本已宽恕你,而你还不领情,如今还以为是本宫苛待了你?”

    话音落下后,又是好一阵的咳嗽,白馥连忙抚着她的后背,抽空转头责怪的看向白芜,“姐姐怎能说这种话,难道不知体谅母亲吗?”

    欲辩无言,白芜怅然一笑,抬手抹去脸边的泪水便再次低下了头。

    忍住咳嗽,许茹婧看向景昌帝,歉道:“是本宫不会教养孩子,想来她也确实流落民间太久,不适合宫中的规矩,陛下便准她离宫开府吧。”

    景昌帝此刻却拧了拧眉心,居高临下的望着白芜,“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判他的宫刑,还是你自此出宫?”

    殿中再次陷入长久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白芜的回话。

    指尖突然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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