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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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偷看。

    唯有此时,小姑娘掐手直白地等着自己走过去。

    大约是避无可避,她甚至往后又退而一步。

    “拿什么?”他问。

    “衣裳。”贺思今有些忐忑,回来几月,却是第一次与他独处,下意识多解释了一句,“她衣服都不能用了,爹爹说,得一把烧了。”

    宴朝伸手,将最上边的那件取下:“还有吗?”

    眼见着衣裳被递过来,贺思今赶紧接了摇头。

    宴朝瞧她:“贺神医的女儿果真与众不同。”

    也没解释,他便继续道:“方才得罪了。”

    贺思今搂着衣裳,等意识到他是在为刚刚的出刀道歉时,差点没抱稳。

    好在贺存高适时回来。

    宴朝走过去,端直道:“贺神医,今晚受伤的人是我,至于这女子,你们都没有看见。”

    “微臣明白。”

    宴朝颔首施礼,复又回首:“贺小姐心细,有劳了。”

    说话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衣裳上。

    贺思今恍然,他今晚来,只为保下这女子一条命,保下了就要带走。

    “可是殿下,她现在不适合挪动。”

    没想到每次面对自己都有些惊疑的女孩会突然拒绝,宴朝顿了一下,而后,笑了笑:“无妨,我们会小心些。”

    这一笑,极浅,却瞬间和煦。

    是贺思今从未见过的模样。

    十三岁的宴朝,原是会这般笑的。

    仿若溪涧水,清润如玉。

    “今儿。”贺存高提醒。

    贺思今收回视线,匆匆一个矮身,放了床幔。

    女子面上的血污被拭去,露出姣好的面容。

    瞧着也不过才二八年纪,定是痛得厉害,便就是昏迷中还是紧锁眉心。

    贺思今小心扶着她,将衣裳系好。

    暗卫廿五早已经等在门外,接过女子后迅速背起,几个起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从刀架脖子上那刻起,贺思今悬起的心就没落下过。

    对于宴朝,她实在做不到如常。

    前世贺家抄家那天,领旨入府的人,便就是他。

    她顶着阿锦的身份被押往奴业司,从此记下了这个仇人。

    后来她以婢子的身份入了朝王府,头一件事情就是找他复仇。

    却失败了一次、两次……无数次。

    他向来冷漠,亦不忌惮她这个威胁。

    甚至,他命她伺候在书房,给足了她机会。

    如果不是无意中找到了爹爹在狱中托孤的密信,她怕还是要一直向他寻仇。

    那是第一次,她开始意识到。

    原来君要臣死的理由可以那么简单。

    大抵便是晓得了一些不该知道的。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更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要严重到抄家灭门。

    直到今晚,贺思今才惊觉。

    或许,爹爹早就已经入了局?!

    否则,那封密信为何会写给宴朝?

    如果是这样——

    她骤然望向身侧人。

    贺存高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端是与那人道:“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怕是要在贺府叨扰几日。”

    说这话的时候,宴朝明显能感觉到贺神医身后女孩面色一变,他下意识停顿,接着道:“明日一早,我回京路上遇刺的事情便会传遍,届时还请神医将病情实话实话。”

    这病情,自然是那女子的。

    只是,宴朝要嫁接到自己身上。

    也就意味着,不便挪动的七殿下,要在贺府养病。

    贺存高应了。

    贺思今被领着往外去,她想拉住爹爹,却又找不出理由来。

    人已到了门口,身后人复道:“贺小姐放心,只是在此养病,万不会出其他事。”

    “……”她扭头去看,跳跃的烛火下,那人背手在后一派从容,面上诚挚,竟似保证。

    “我……我放心的。”

    直待出了院子,她才兀得出了一口气。

    “爹。”她扯住贺存高的衣袖,“七殿下是皇子,他在贺府养病,合适吗?”

    贺存高亦是有话要说她,闻言只是一叹:“这便与你无关了,明日起,贺府必多忙碌,今晚这般自己夜出的情况,断不可再发生,你可知晓?!”

    “女儿省得了。”还待再说,爹爹却不准备继续,只拉着她一路将她送回了院子。

    回了房,又听得外头声响。

    应是爹爹唤了人收拾西厢房,倒是突然嘈杂起来。

    如今里头那位定是已经装了病,最是要叫人知晓的,自然再不怕惊着人。

    贺思今左右在床上翻了几趟。

    今日架在脖子上的刀不假,她毫不怀疑再近一寸,便就会送了命。

    前世里找他寻仇多次,多少练出了一点功夫。

    好在关键时候她忍住了,宁可撞上柱子也没躲闪,不然……

    可宴朝为何会隐在暗处?

    他在等谁?

    还有——

    那女子,又是谁?

    西厢房内,将将收拾完的屋子里点了香,血腥气却未散去多少。

    外头多了侍卫,皆是肃立。

    “廿七。”

    屋中人一声,有暗影落下:“殿下。”

    “这些日子,你去贺小姐那边守着。”

    “殿下,廿五不在,属下不能走。”

    “无妨,想来他们不会来贺府。”

    “那……为何还要去看顾贺小姐?”

    “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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