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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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阿檀。可是,现在她死了,就这样死在阿檀的面前,死相可怖,阿檀惊恐万分,又忍不住生出悲伤之情,嘴唇颤抖着,那声“娘”依旧喊不出口,眼泪却“簌簌”地掉了下来。
傅成晏将安氏的尸体随手一扔,如同扔掉肮脏的秽杂一般,厌弃又不屑,他并没有把多余的目光放在这个死去的女人身上,而是急促地向前走了一步,向阿檀伸出手去,似乎想要触碰她。
而他的眉宇间煞气未退,他的目光近乎凌厉,或者是狂乱,一瞬间如同弓戈利剑一般,扑面而来。
阿檀被这锐气所迫,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傅成晏霍然又止住了。
他看了阿檀一眼。
他和秦玄策是同类人,执掌千军、叱咤疆场,有山岳之威,当他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着一种风雷压顶的气势,叫人胆寒。
胆小的阿檀没出息地抖了一下。
崔则心细,见此情形,立即上前出声阻止:“成晏,你吓到孩子了,你先冷静一下,别心急。
” 傅成晏粗粗地喘了两下,他有些喘不过来,甚至咳了几声,但他很快就止住了,恢复了镇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崔则略一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宫人见武安侯出来,纷纷俯首,退到两侧。
掖庭令心惊胆战地侍立在一旁,头埋得低低的,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秦玄策在稍远处,沉默地站着,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武安侯家事,他一介外人,不便插手,无论心念如何,此情形下,只能远远地看着。
而这时,傅成晏径直走过来,到了秦玄策面前,一撩衣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饶是秦玄策眼疾手快,也来不及拉住傅成晏。
秦玄策急急俯身搀扶:“傅侯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 傅成晏默不作声,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行动向来干脆利落,不待秦玄策扶起,他已经“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端端正正,结结实实。
秦玄策吃了一惊,马上跪下:“不敢当傅侯如此大礼,折煞玄策了。
” 傅成晏抱拳,一脸肃容道:“傅某无能无用,枉为人父,可怜小女离散十九年而不得知,幸得大将军援手,使傅某不受奸人蒙骗,此高义,铭感五内,请大将军受傅某三拜,略表心意。
” 秦玄策不敢受,坚持回了三拜。
少顷,两人起身。
傅成晏的脸色更加冷峻了,他年轻是个难得的美男子,长眉凤眼,如今上了岁数,平添一股肃杀之气,只觉得更加凌厉,如同剑刃。
他点了点头,道:“谢已经谢过了,那么,接下来……” 猛地一拳挥出,重重地砸在秦玄策的脸上。
秦玄策闷哼一声,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口中泛起了血腥的味道。
傅成晏怒目圆睁,声色俱厉:“我的女儿,你居然使她为婢,百般奴役,我今天要打死你,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说罢,扑过去,提拳又打。
赳赳武夫,大抵是不讲理的居多,譬如秦玄策、譬如傅成晏。
傅成晏既因此事返回长安,自然已经查询过阿檀的身世,知道她先前是晋国公府的奴婢,还是秦玄策的……通房丫头。
傅成晏当时没有发作,直到此刻,突然翻脸。
秦玄策措手不及,被打得连连后退。
他既为大将军,勇武无双,面对傅成晏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但是,几次握住拳头,都不敢挥出去,也说不出缘由,居然还有几分心虚,只得抱着头,弓着腰,护住要害的地方,一声不吭,任人打。
傅成晏下手极重,确实如他所言,是往死里打,若随便换个人,八成已经不行了,也只有秦玄策体格骁悍,还扛得住揍。
没人敢过来劝,也没这个本事劝。
傅成晏拳拳到肉,招招凶狠,拳头挥舞下去,带起凌厉的风声,呼呼作响,听过去叫人心惊胆战,周围的宫人恨不得把头插到土里去。
屋子里的阿檀和崔则听见动静,赶了出来。
阿檀看得花容失色,惊叫了一声:“二爷……傅、傅侯爷,你们别打了,快停手吧。
” 秦玄策十分恼火,他怎么停手?他根本没动手! 阿檀那一声先叫了“二爷”,后面才叫了“傅侯爷”,只是……“傅侯爷”而已,傅成晏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手也更狠了,好似滔天怒气无处发泄,疯了一般地痛揍秦玄策,打得秦玄策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那般凶悍的场面,阿檀不敢上前,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崔则的袖子,颤声哀求:“大人、大人,求求您,快请傅侯爷住手,不能打、不能再打了,他要把二爷打死了,求求您了。
” 这可怜的孩子,急得脸都青了,崔则看了不忍,其实他本来不想劝的,甚至觉得多打两下才好,但这孩子这么说了,他只得勉强上前去,拉住傅成晏,言不由衷地劝说。
“算了、算了,若不是大将军告知,你我此刻还蒙在鼓里,如此,便罢了,好在孩子找回来了,其他的不去计较。
” 傅成晏眼中带着浓郁的血色,在崔则的拉扯下,恨恨地停下了手。
秦玄策伏在地上,喘息许久,痛苦地咳了两声,一张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檀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但脚步动了动,又停住了,她的神情忧伤又茫然,呆呆地望着秦玄策,其实不过几步,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今夜下过雨,月光穿透不了云层,只有一抹微白晕染在浓黑的夜色里,宫人们避得远远的,火把的光亮也淡了下去,于是,一切显得模糊不清,仿佛在梦里走不出来。
秦玄策挣扎了两下,使劲站了起来,再一次挺直了腰身。
他发冠被打掉了,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脸上青肿着,血从额头上淋漓地滴淌下来,流到他的眉眼之间,他的眼眸仿佛也是血红的,就那样看着阿檀。
大将军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但他面无表情,他站在那里,仿佛还是如同山岳挺拔,绝对不会曲折,他看着阿檀,艰难地抬起手,狠狠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慢慢地对她道:“如此,两不亏欠,勿憎勿念,就此别过,望汝珍重。
” 这句话,是三年前,阿檀离开的时候留给他的字,如今,他一字一字地原样还给她。
雨后的夜晚是潮湿的,氤氲的水气缠绕过来,让阿檀觉得胸口发闷,几乎透不过气,她想不出什么要说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是这样了,面对着秦玄策,竟然无话可说。
仿佛当年像小鸟一样成天“唧唧咕咕”的人并不是她。
咫尺天涯,欲语还休。
秦玄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含了太多的意味,炙热的、愤恨的、不甘的,但只有一刹那,佛说,一刹那九百生灭,而那一切,最终都化为冰冷。
他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阿檀立在原地,怔怔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而她并没有察觉。
武安侯府。
傅老夫人年老,本就眠浅,不知为什么,昨晚上睡得格外不安稳,天才蒙蒙亮就醒了过来。
屋里的丫鬟轻手轻脚地拢起了帘子,贴身服侍的婆子掌灯过来:“老夫人,怎么今儿起得这般早,不多歇会儿?” 傅老夫人摇了摇头:“心里压着事,睡不着。
”她顿了一下,问那婆子,“今儿是不是四月十九?怎么明堂还没回来,该不会又出什么岔子吧?” 婆子笑着安慰她:“老夫人多虑了,算算日子,崔家表少爷差不多也就这一两天就到长安了,这不是,前几日崔舅老爷才来过,重新把吉日议定了,就等着下个月我们家大姑娘风风光光嫁过去,老夫人您这是太过疼爱大姑娘,舍不得她出嫁,才会如此担忧。
” 傅老夫人点了点头:“但愿一切顺顺利利的,琳娘这桩婚事是没的说,就是不赶巧,崔夫人偏在那会儿走了,白叫琳娘耽搁了三年,让人心急。
” 婆子一边使唤丫鬟们伺候傅老夫人穿衣洗漱,一边捡着奉承话说给她听。
“好在表少爷出息,在清河守孝三年,依旧为百姓造福,赈灾救民、修造水利,着实办了几件大事,如今丁忧期满,人还没回来,升官的旨意已经下去了,擢为大理寺少卿,您瞧瞧,这么年轻的少卿,这可是头一份,别家的姑娘都羡慕得要命,我们家大姑娘就该是个有福气的。
” 傅老夫人听得心里舒坦,频频点头。
就在这时候,府里的大管家狂奔而来,差点跑得跌倒,激动地高声叫喊:“老夫人、老夫人,侯爷、侯爷回府了!侯爷回府了啊!” 作者有话说: 大将军:好,我不欠你了,我走了……屁,我只是嘴硬的毛病又犯了。
我们……我们不是虐文,总体还是欢脱小白文,相信我。
傲娇臭直男VS矫情小猫猫,终极对决,小猫猫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