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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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后悔。”

    张帆奇借势放话,“你们输定了。”

    他身旁小弟也跟着喊:“我们天哥打桌球没输过谁,等着求饶吧你们!”

    而周佑天弯腰,弓背趴成与桌面平行的一条线,出的第一杆,利落完美,一颗红球入洞,白球稳稳停在边缘。

    那些狗腿子小弟立刻鼓掌,一场戏演得异常热闹。

    陈星烈后撤躺靠进沙发里,身子半陷进去,浑身透着股倦意,懒懒的耷着眼皮,根本没看那球台一眼。

    还有人在挑衅,“烈爷,赶紧认输了吧,小心我们天哥一杆清台。”

    陆行之抛硬币无聊和他对骂,“要真清了我们佩服啊,以后见你们磕个头行不行啊?”

    “不磕你们当孙子。”

    “成啊。”陆行之一手撑头,眯眼懒懒道:“好了叫我们啊。”

    周佑天出了第二杆,进球。

    “他妈来我们地盘倒睡上了。”有人愤愤道。

    周佑天没受干扰,一连进了五球,最后第六杆的时候路线歪了点,但也因此设置了一道非常难的球面。

    母球和黑球离得极近,几乎贴上。

    拍了拍手上的灰,周佑天走陈星烈面前叫他,“到你了。”

    揉了揉后颈,陈星烈眼皮耷下,睫毛很长,落在眼窝里打出一圈阴影,他点了支烟咬着,随手摸了根球杆,站到周佑天身边,都比他高了半个头。

    他一站起来,就显得这空间都逼仄了许多。

    周佑天扫了眼沙发最右侧一直安静的翁星,白裙黑发,鹅蛋脸,肤色白皙,很纯很干净,他笑了下:“不如输了,把她给我。”

    “挺漂亮,当爷的妞不亏。”

    脚步顿了下,陈星烈眼神黯了下,他微垂头,慢条斯理取下右手食指的银戒扣放在桌面上。

    嗓音也低,听不出情绪:“她不归我管。”

    “能追到,随便。”

    “随便个屁!”章诗寻听不过骂出声,“你们这群人渣也配?”

    周佑天的目光移到章诗寻身上,变深了很多。

    章诗寻还想骂,翁星拉住了她,轻抿唇角,言不由衷:“我没事。”

    后半场很无聊,每进一球,在场的空气就变得更安静一分。

    十六颗球,陈星烈打了十七杆,黑球入洞两次,积分追加了七分。

    而周佑天设的那颗有难度的球,就在第一杆的时候被轻易化解,并且带着一颗彩球入洞。

    周佑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点一点沉下去,到最后一颗黑球入洞时,陆行之热烈鼓掌,手都拍烂了快,他笑得灿烂:“哎,这算是一杆清台了吧。”

    “你们以后听句劝啊,别和我烈哥比打球,他数学全年级第一,算球碾压你们。”

    “你他妈找死……”张帆奇脸憋得通红,一拳就挥上去。

    陆行之一手包握住他的拳,笑容一点没变,“没力气啊,孙子。”

    张帆奇憋得额头青筋都出来,恨恨地看着他们。

    “成,今天的事记住。”周佑天丢了球杆,拎起外套就往外走,走时踢了张帆奇一脚,“给我滚。”

    手心蹭了一手灰,陈星烈懒洋洋靠着桌壁,把那枚银戒戴回食指。

    那群小弟也跟着周佑天一起往外走,路过陈星烈身边时,周佑天重重撞了下他肩,还说了句话。

    听到这句话后,陈星烈眼神立刻冷下来,抬手一瞬间掐上周佑天的脖子,冷冷道:“你他妈敢?”

    “松开。”周佑天咧开嘴角笑,稳操胜券般,“你等着看啊,看我敢不敢。”

    陆行之也没预预料到这一幕,连忙过来帮忙。

    陈星烈手却慢慢松了,放了他,嗤笑一声:“好啊,我等你。”

    周佑天转身离开,摸着脖子起的一圈红痕,眼底的戾气愈发压不住。

    陆行之刚刚都没反应过来,但看他哥的反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人平时就懒散,厌世冷淡,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情绪难波动,他极少见他这么凶。

    不过,今天这事,也算是和周佑天那伙人彻底闹掰了。

    还没想出个名堂,陆行之就看见他哥走了,他紧跟上前去,临走前还回头来安慰角落里剩下的两姑娘。

    “那个,现在没事了啊,你们赶紧回家吧,听说台风要来了。”

    翁星站起身轻轻对他鞠了一躬,认真道:“谢谢。”

    这一躬弄得陆行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头,“没事儿,主要是我烈哥帮的,你们回家吧,我走了啊。”

    未几,房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俩。

    头顶灯光忽然闪了下,坏掉一只,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外间的球厅在播一首很很老的曲子,换了风格,不是摇滚乐,而是westlife的乡村乐。

    《my love》

    一切风暴归于平静,翁星手腕一直撑着肚子,才后知后觉感到疼,似乎例假要来了。

    章诗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翁星把外套还给她,背上书包,装竹箫的盒子支了半截出来,她凭着记忆往外走。

    脑海里浮现的却全都是陈星烈的影子。

    刚刚他说的与他有关的每一句话都是陌生,仿佛他们从没认识过彼此。

    而最后周佑天又对他说了什么话,才导致他那样生气呢,翁星不知道,也无从知晓。

    沿着原路返回,出了那狭窄的甬道,看见外面昏暗的天色,树叶乱飞有雨溅落。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屋檐下的灯被风吹得大幅度地晃动,投映在地上的灯光也影影绰绰的。

    很冷,斜飞的雨丝贴落在裸露的手臂上,有一种入骨的寒凉。

    翁星四下寻找出租车,没找到一辆,却看见街道前方不远处,陈星烈高挑清瘦的背影。

    指间夹着烟,微垂着头,后颈皮肤冷白,长腿踩着的运动鞋鞋面上沾了一点灰。

    他单手插着兜,看不清脸上表情。

    翁星只记得他瞳孔眼色很深,是一种很深的黑色,如岩石般,眼尾微微上扬,锋利单薄,清冷深邃的眼睛,一样望进去却看不到欲望,只有死一般的平静和冷漠。

    而他的个性却养出了一身桀骜不驯,越来越符合他名字里的那个烈字。

    不自觉往前走,竹箫的顶轻硌着颈部,翁星走到他们身后,轻轻喊了声:“陈星烈。”

    声音柔柔的,带着独属于南方女孩的调子,软而清晰。

    这也是,分开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指间火星微亮,陈星烈掐掉烟,回身看她,眼神沉静,情绪极淡。

    陆行之在旁边友善地笑了笑,想缓和尴尬,他问:“你叫什么……”

    “以后别来这地。”冷淡一声,陈星烈打断他,狭长眼底情绪淡漠无比。

    翁星愣了愣,当下压了那么久的反骨就上来了,反问:“凭什么?”

    “你就可以变坏,我不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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