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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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颤-音的轻哼。

    季怀芝明显感觉到穆珩的呼吸重了一些。

    穆珩顿了一瞬,方才拢住眼底神色,腾出一手按在季怀芝腰窝处,继续为他上药,还时不时侧头问他疼不疼。

    “有点儿…有点儿疼。”

    季怀芝从小就是受惯了疼的,可今夜不知为何,穆珩的这句随口问出的“疼不疼”却让他的眼眶一直泛着酸意。

    他忍不住说疼。

    因他只要一说疼,穆珩就会微皱一皱眉头,接着,将力道放得愈加轻柔些。

    让他有一种…被人珍视的…错觉。

    “忍一忍,快好了。”

    即便只是上药这样的小事,穆珩都做得极有耐心,季怀芝甚至能瞧见穆珩挺-翘的鼻尖处沁出的点点薄汗,以及那双尤为专注的漂亮眼瞳。

    里头,全是他。

    季怀芝的心止不住怦怦乱跳。

    “好了。药膏带回去,要记得按时敷。”

    穆珩终于将药瓶塞回给季怀芝,可扶在他腰肢的那只手,却并不松开,反是力道更大。

    季怀芝因着在皇宫并不受宠,从小就缺吃少穿,腰身比之一般的成年男子要略纤细些,一手就能盈盈握住。

    穆珩微俯下身,离他愈近。

    咫尺间,两人的发丝都已挨上,呼出的气息亦交缠一处,在逼仄的空间中缓缓升温,季怀芝紧张到呼吸几乎快要屏住。

    穆珩这时却陡然松开了季怀芝。

    眼里又现出几分醉意,眺向他大开的领口,随口道了一句,“薄袂褪香,肌骨生玉。”

    “这样的身姿,若是起舞,该很合适。”

    “我…我不是舞姬!也不会去跳舞的!”

    季怀芝对“舞姬”这重身份格外敏感。

    因那季先绍每次羞辱他时,都会说他是舞姬之子,生来低贱如泥,一想到穆珩方才许是一直在醉中将他当做旁的舞姬,季怀芝便徒生了一股愤懑,“你…你到底知…知不知道我是谁……”

    “是谁与否,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穆珩不再与他搭腔,起身披好外袍。

    “大人。”

    这时,门外边突地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该走了。”

    “嗯。”

    穆珩穿戴齐整,脚步动作竟丝毫不见虚浮。

    季怀芝甚至分辨不出…

    穆珩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香房的银钱我已经结过了,你待在此处歇上一晚,明晨再走。记住,任何人敲门都不要搭理。”

    穆珩刚欲推开房门,却还是遥遥回望了季怀芝一眼,丢下这句话,这才闪身而出。

    穆珩离开后,偌大的香房刹那间空荡下来。

    方才的一切…只似是无端生起的一场绮梦。

    可又…确确实实发生过。

    季怀芝迷茫地摸了摸自己脖颈的伤痕处润泽的药膏,暗想穆珩让他待在这里,是不是因为穆珩知道今夜季先绍的人也在此地,怕他撞上了会有危险?

    穆珩认出了他,而且…而且还在…关心他?

    思及方才发生的一切,季怀芝的脸不禁又有些烫-热,他移步到窗前俯瞰着雪湖夜景,吹了会儿凉风,才渐趋平静。

    在这待上一晚,或许,确是良策。

    地龙仍在升温,季怀芝走回香房中央,刚欲解了外衫,却猛然看到穆珩方才待过的软毯上,竟留下了一张小画。

    这张小画是作于宣纸之上的,被折了几折。季怀芝记得自己方才进房时并没有看见,应该是穆珩方才穿衣之时不小心从兜中落下的。

    穆珩会随身带着的画究竟是什么样的?

    季怀芝好奇地摊开这张小画,发现上面居然画了一只振翅飞舞的白鹤。

    季怀芝纵是不懂丹青,也知此画画得极好,线条飒爽利落,几笔就将一只在雪中翩翩起舞的白鹤勾勒得栩栩如生。

    只不过……

    季怀芝看了许久,才发现这只白鹤的腿间,竟然怪异地栓了一枚金色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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