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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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才敲至戌时,宫道边儿的宫灯便三两两地亮堂起来。季怀芝微躬了身子,跟在一众宫人后边,亦步亦趋地朝摘月楼行去。
今岁的冬祭节同往常相比,阵势要更大。
各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们皆都早早盛装列席,唯有季怀芝,在临水斋候了大半日也未等到父皇的通传,他又实在想来这冬祭宴,最后安顺支了个招儿,让他换上自己的太监宫服,好混在宫人当间,远远地看上一眼。
能看一眼,他便也满足了。
季怀芝在殿外的冷风中吹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儿,季麟才姗姗来迟。
季怀芝听得这声“圣上驾到”的通报声,立时激动地扬头去看,却被身旁的小太监扯住袖子教训道,“你是新当值的么?没规没矩,圣上的龙颜岂是你能看的?”
其实,季怀芝的身量要比安顺颀长得多,这身宫服他穿得甚不合身,所幸今晚夜宴当值的宫人实在太多,他才没有露陷。
季怀芝被那年纪不大的小太监训得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又怕被旁人认出惹了乱子,只好呐呐垂下脑袋应着,不敢再看自己的父皇,只随身旁的宫人一道施礼如仪。
季麟的脚步并没有在这群下等奴才跟前停留太久,季怀芝亦没有资格进殿,只能守在殿外,无比艳羡地听着宴间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的喧闹声儿,忽而觉得这迎面吹过来的风是愈发得冷了,拂过脸颊,只余下侵骨的彻寒。
“父皇,今日生辰我已经见到你了,我…我就当这冬祭宴是你为我也过了一次生辰了。”
季怀芝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悄悄退至人群最末,趁掌事太监不备,转身朝西路而去。
摘月楼楼西是一处暗角,那里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向他所住的临水斋。
当值的宫人禁卫都守在殿门正前,这里人迹罕至,正巧方便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
季怀芝一边走在空荡的碎石道上,一边扬手解了几粒宫服的盘扣,因这宫服太小,实在勒得他浑不舒服,可刚行了没几步,就听得身后居然传来了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和低幽的谈话声。
季怀芝神色微凛,不敢回头,只暗自祈祷自己千万别被人发现,然事与愿违,季怀芝刚顿了下脚步,一道凌厉的刀光便倏而闪过,自身后架上了他的脖颈。
“何人在此鬼祟偷听?!转过头来!”
说话的这人乃是禁军副将谢子珞,其人年岁不大,武艺却甚为了得,出手利落狠准。
他的刀锋紧紧抵在季怀芝的皮肤上,稍一动弹,怕是就会血溅当场,脚步也是习武之人特有的脆响,季怀芝不敢吱声,只得僵着腿,缓缓地转过身子。
除谢子珞外,一共还有三人,令季怀芝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人当中,穆珩居然也在!
穆珩乌眸幽沉,一言不发地望向季怀芝。
“你究竟是何人?是谁派你来的?赶紧从实交代!否则别怪本将押你去圣上那里亲自讯问!”
碎石小道昏暗,谢子珞没有认出这位不常见到的五皇子,只当他是谁派来偷听的奸细,下手便是愈发不客气,说话间,锋刃便已没入皮肤寸许,划开一道血口。
季怀芝疼得轻抽了一小口气,长眉微蹙。
他不知谢子珞,穆珩,还有两个他根本就认不得的人在此角落相谈什么,他只知他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被押去父皇面前。
父皇若是知道他今夜扮做宫仆的模样儿偷来冬祭宴,一定又会生气责他。
他不想再被父皇斥骂惩罚了。
尤其是,今天,还是他的生辰。
季怀芝强压下心间泛起的酸意,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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