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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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巴不得一声,答应着,就把条几搬出来,回头把酒也提了过去。安置好了,叫二嘎子过来,一起吃喝。
二嘎子一看有酒有肉,岂不乐哉!几杯下肚,酒酣耳热,越发来了兴致。两个人开始还吹牛胡扯,后来就只猜拳,再后来,猜拳也不灵醒了,又怕旁人嫌吵,找出一个铜钱来,扔着猜反正,彼此劝酒,直玩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沈大叫儿子起来烧水,不见了他。同陆玄一块儿找了过来,看俩人都在后舱里睡着,小桌儿底下一边儿一个,睡的烂泥相似。
景茂插脚进来,拎起酒瓶晃了晃,对陆玄道:“我的个娘!这俩把一瓶都喝完了!”沈大叫:“嘎子!”叫不醒,往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混账东西,喝成啥样儿了,跟个猪似的,还不快起来!”
二嘎子正做梦,迷迷糊糊知觉了,嘴里咕咕哝哝乱骂:“哪个狗头!敢打老子!”
景茂“噗”地一声笑了。沈大手里拿着个火叉子,没头没尾地往儿子身上敲了两下,嘎子吃痛,睁眼一看是他老子,忙起身,连滚带爬出去了。
陆青也醒了,坐起来,一旁瞅着直乐,看着沈大押着儿子出了舱。忽见哥哥在舱口瞪着自己,赶紧收了笑,低下头装乖。
陆玄皱眉道:“不像话!”转身走了。陆青冲景茂咧了咧嘴,吐了一个舌头。
闲话休叙。没几日,过了淮安,入了运河。这天早晨,行不多远,就见天色昏黄,阴风阵阵,沈大看风向不顺,又见四周天水茫茫,河道岔口多,担忧起来。
说道:“听人说这地方入秋会刮螺旋贼风。难不成这回,咱们遇到了?”
想要就近泊船,又找不到个合适去处,想要回去,又不得回去。只有加紧了力气扯篷。眼见着风色大变,到了巳时,来一阵旋风,直刮的天昏地暗,沈大使尽浑身力气,吆喝着二嘎子,左右支绌,连陆青也出来帮忙,最后怕翻了船,不得不把篷下了,才过了风。
所幸雨下的不大,船在水面上漂漂悠悠,直荡出去数十里,也不知到了哪里。到了未时,远远地望见岸边,泊着十数只大小船只,沈大赶紧驶船过去了。
泊好了船,众人都出舱来看。向岸上人打问,才知这里是个小码头,叫做白家湾,在扬州南、运河北。旁边有几只船,就是前几日从扬州下来,看天气不好,歇靠在这里的。
沈大烦恼道:“前日还说这一路顺畅呢,没想遇这么一出,平白就多出两三天的路程!”陆玄也有点儿懊丧,却笑了笑:“没事儿!不过多绕点儿路,只要太平无事就好了。”
正说着,看岸上站着不少人,往水上指指点点,嘘呼有声,陆玄望去,见那边水面上横漂过来一只载人的大船,歪歪斜斜,有一大半都没在水里了,显见是漏了水,要翻了,船上人一片呼号求救。
众人瞅着那船往过漂,还有百十来步远时,沉下去了,船上人都落了水,偏偏最近是一段山崖,没个上岸处。都在那里浮沉叫喊。
有两个水性好的,像是船家,一路游过来,嘶声裂口地呼叫,招呼这边小船去救人。
小船上人站在船头,一个个把着篙桨,说道:“这方水底下有暗流!况且这个天气,平素捞个物件也得给俺们付工钱哩!先说好了,给多少赏钱,才去得”。
另有几个大船上的,也喊着要犒赏,都道:“无利不起早,谁的力气是白给的?要救命,先拿钱来!”
那喊救人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先救命!救了人,合当谢你们,还怕跑了不成!”岸上人也纷纷地道:“人命大事,何等功德!先救人要紧!”
小船上人只是不肯:“你说的轻巧话,敢情不是你家出力卖命……”七嘴八舌,吵嚷成一片。
陆青看着着急,拉着二嘎子驶船,要去下水救人。二嘎子笑道:“我的小爷,你快饶了我吧,就我这水性,逃命还行,救人可不是耍的。”
陆青急了,就要自己下水,被陆玄喝住了:“你老实给我待着,别胡闹!”陆青道:“那怎么办,难道就只看着?”
陆玄一来心中着实不忍,二来想:“这一场风刮的不吉顺,又碰上这事儿,天佑善人,不如我舍些钱财,做件功德吧。”
便道:“罢了”,让景茂拿十两银子出来,向小船上的人喊道:“我这里有十两银子,待救了人,就给你们做赏钱!”
那些人见了白花花两锭银子,是真的了,发一声喊,个个争先,撑了船飞也似去了,就连岸上水性好的,也跳下去两三个,不一时,把一船人都救起上了岸,有几个淹的厉害,喝饱一肚皮水,人都懵了,气息奄奄,拖了上岸,搭在高处,头冲下控水。
陆玄见事成,就叫景茂把两锭银子给了领头儿的,叫他们分去,那在水里得了命的,纷纷过来拜谢。
陆青和二嘎子站在一旁,看着一个溺水的,趴在大石头上,那人生的肥头大耳,身重体胖,闭着眼睛,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时不时从嘴里呕出些清水来。
二嘎子道:“这人看着像个大老官儿,这等肥胖,应该容易漂着的,怎么却喝了这么多水?”陆青笑道:“有这个道理?小子又胡扯!”
嘎子绷不住,哈哈笑了。又皱了皱眉,叹气道:“可惜了的,你家十两雪花银子,我一分也没得着!”
陆青笑骂道:“你个狗头,贪财惜命,让你救人你不去,这会儿倒惦记银子!”二嘎子嘿嘿笑了:“这些人我又不认识,舍得性命救他?我这条小命儿,虽然不值甚么,也是我爹娘的宝哩。”陆青道:“你是长在船上的人,水里救个人还不是寻常,也说得上舍命?”
二嘎子正色道:“那可不是那回事儿,你没听人说么,河里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别说这地方不熟识,就是熟识,也难说水底下有什么乾坤哩,要不刚才,你家大爷怎么不让你去?”
陆青想着他这话,似也有些道理。
忽听见身后景茂惶急的声音,叫道:“大爷,大爷这是怎么了?”又叫:“二哥快来——”
陆青回头一看,只见哥哥脸色发白,一手把着胸口,一手搭在景茂的胳膊上,额上豆大的汗珠子滚落下来,景茂扶不住他,只得随着他坐倒在地上了。陆玄将头一仰,竟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