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17二更22w营养液加更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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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响应了何进的征召来的,现在却又跟对方离心,多少是得罪了那位大将军,怎么也得走远些。

    郑泰知晓友人这一笑中调侃的意思,自己已接话说了下去,“不错,我不打算回开封,自洛阳往开封不到四百里,若大将军于此闲暇之间还能寻我不痛快,难免麻烦,我便不留在河南了,往北边去看看。”

    他没有跟荀攸卖关子的意思,已接着说了下去,“我欲往那并州一行。何伯求与大将军均为乔并州兵出塞外而觉庆幸,我却觉得,若这引董卓入河东之事生变,能平定此事的,非乔并州莫属。”

    “只是我先前只闻其名,不知其实,而今先去那并州境内看上一看。”

    弃官而走,可谓是一身轻松。

    他郑公业是在河南有些名声,却也没什么标志性的特征,也没什么可大肆宣扬的事情,倒不如先以一个陌生访客的身份往并州境内走一走。

    此前他觉得何进为诸多党人提供了个安身立命之所,实有英雄景象,这才前来洛阳,如今既觉对方行事与他预料不同,要再对另一人报以希望,便寻思着该当先亲往了解才好。

    念及乔琰此时人在塞外而不在并州,那并州境内种种也就更为真实。

    这简直是个绝佳的观摩时机。

    荀攸没有劝阻他的这个想法。

    他安静地听着友人叮嘱,言及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厌”,他若留在京中必当小心行事,颔首回道:“你且去吧,若时不可转,我自会寻人庇护的。”

    可非要说起来,若这帝位更迭中已注定要经由流血厮杀,又有何处是可以称得上庇护的?

    与郑泰分别后荀攸往如今在洛阳的落脚地走出最后一段路,心中思忖,哪怕是这身处帝位上的天子,此时为那外戚刀兵所指,竟也不能太平地过完最后一段日子。

    方今这世道啊……

    他仰头朝着天上望去,虽已是阳春时节,但目之所及天色阴沉,实为山雨欲来之景象。

    也何止是天色阴沉而已。

    四月初,天有日食之变。

    哪怕并非是在洛阳头顶发生的,却也再度引发了民众一片人心惶惶。

    刘宏于朝堂上下旨罢黜了马日?的太尉之位,欲以南阳太守羊续为太尉。④

    朝堂之上他还强撑着一口气,可一回返到嘉德殿中,他便晕厥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朝着殿外看去,竟见已是夜深时分,这殿内也已点上了烛火。

    他试图开口言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张口间嗓音说不出的嘶哑,已到了几乎失声的状态。

    天有日晦,天有日晦!

    哪怕他反复告诉自己,正如当年乔琰在与那张角辩论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即便是最为英明睿智的君主在位,日食乃是天时规律而已,不必将其非要联系在一起。

    可当他的生命正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他自小所接触的理论却在告诉他,这好像就是对他而言的一个征兆。

    一个将要命丧的征兆。

    “张……”

    他刚发出了个音节,张让便已经奔到了他的面前,“陛下先不必多说,您此番昏迷我已让人把守住了消息,并未让人知晓,哪怕是皇后遣人来询问我也只说陛下暂不见人。”、

    “不……让他们知道。”刘宏此时的面色说不出的难看,唯独一双眼睛在此时亮得惊人,像是一团几乎要在此时燃掉最后一点能量的火,“将消息透露给何进知道。只有朕已到了这等将要病笃临终的时候,让何进入宫前来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他已然有些枯槁迹象的手牢牢地扼住了张让的手腕,像是费了极大的努力才从唇齿之间挤出了几个字,“密令蹇硕,以西园八校中为他所调动之人,与皇城中的可用之人一道,一旦何进入宫,便将其格杀。”

    见张让的脸上一闪而过犹豫之色,刘宏脸色一沉,“你怕了?”

    “不!为陛下分忧解难为奴婢之本职,如何会怕此事。”张让苦笑道:“陛下啊,只是奴婢不知到底是何处走漏了风声,竟让那何进屠夫知晓了这番谋划。”

    刘宏面色一变,又听得张让说道:“在陛下您昏迷的半日内,有消息送来,何进令西凉董卓自陇西进军河东,俨然有威慑京师之意,他此时只怕早对陛下有警惕之心了,又哪里是您病重便能引诱过来的。”

    刘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只听得张让好一阵惊呼才收回了那神思不属的状态。

    张让神魂不定地看着刘宏又呕出了一口血来,越发是一副气若游丝的状态,不由有些后悔将此事告知了刘宏知晓。

    可在这等时候,他也只能将情况都告知刘宏才是。否则若是他们对何进的诛杀失败,那才是将局面推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服侍着刘宏饮下了几口药汤,又将带有血渍的绢帕拿了下去,让他得以重新安生躺下,再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刘宏开口骂道:“出兵河东?简直荒唐!朕提防董卓至此,那何进是何人物,竟然敢给对方如此权柄。真是匹夫之见!”

    “替我拟旨,令乔烨舒自并州进军,拿下董卓。”

    见张让没有动作,刘宏喝道:“快去!”

    张让摇了摇头,“陛下……陛下您忘了,上个月是您批准的乔侯,让她如去年此时一般北上袭击鲜卑,以保今年冬日,那鲜卑贼子不会进犯并州。她还远未到回来的时候。”

    当时乔琰的奏表中还说道,那幽州冀州刚经历了张举张纯之乱,如今正在平复民生。

    若是春秋之间刚得些许收成,到了冬日又遭鲜卑袭击,只怕要引起民怨沸腾。

    她这并州既有余力,不如趁此时狩猎塞上,替陛下彰显大汉之威仪。

    当时的刘宏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自己在死前能将何进也一道带走,让董重接管军务,那么乔琰替他在外保有太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当即做出了批复。

    可他又哪里会想到,何进匹夫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之后,又竟然会做出这等荒谬的决定。

    而偏偏在这个原本可以用乔琰来破局的关键时候,她居然并不在并州境内!

    塞外何其辽阔,更别说乔琰还已经出发了几日,要找到她所率领的军队踪迹,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更不必说要让她赶在合适的时间前,将董卓的部队击溃。

    她实在是离开得太不巧了一点!

    方今之时,还有谁有可能进攻董卓的部队?

    度辽将军只怕不行!

    何进与汝南袁氏,在如今的刘宏看来可称得上是沆瀣一气,而偏偏度辽将军韩馥是袁氏旧吏,倘若韩馥来上一出阳奉阴违,必然给他的计划造成第一次破坏。

    皇甫嵩也不成!

    正如何进所猜测的那样,刘宏也不看好皇甫嵩能在短期内击退董卓,除非能给他更多的募兵权限。

    可刘宏始终无法忘记,皇甫嵩逢战少有败绩,甚至曾被人劝谏直接取帝位而代之。

    早些年间皇甫嵩确实没有这个想法,如今却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先对他提防些才好。

    刘宏一想到自己此时竟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境地,心中悲苦莫名。

    这大汉江山若是在此等胁迫的处境中交到刘辩的手中,与交到何进的手中有何区别!

    若真如此,他还不如现在就将刘辩叫到这嘉德殿中将他扼死了事。

    不……还不到这个时候。

    刘宏的目光转向了床尾处的灯烛,瞧着那燃烧着的火焰许久,都未曾挪开目光,在张让都几乎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刘宏说道:“此时不宜再做什么打草惊蛇的举动。”

    所以哪怕在他排除了乔琰和皇甫嵩后,接着想到的可用之人是卢植,他都没打算起用对方来与何进打擂台。

    “你附耳过来。”

    张让觉得自己好像在刘宏微阖的眼中,看到了近乎孤注一掷的光芒。

    在听到刘宏在他耳边所说之事后,他更是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等谋划!

    陛下这主意何其惊人,却也……却也真有几分可行性。

    “你和蹇硕若能替我做到此事,你等性命也无虞了。”刘宏幽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将我扶起来,我写两封旨意给你,一封是你做完了这两件事后,扶持我儿刘协登基的旨意,另一封??”

    “一旦乔烨舒返回并州,如若此时时局还未平定,立即让她持此诏书前来清君侧!”

    “听明白了吗?”

    张让不敢犹豫。

    嘉德殿内的烛火将刘宏脸上映照出了一片分明的死气,唯独这双眼睛里的凶光,让人恍惚觉得看到的并不是一位帝王,而是一个赌徒。

    他当即回道:“陛下放心,我必定为您做到!”

    可一想到刘宏方才的那句叮嘱,他实在不能不生出了一片胆寒之心。

    这位陛下啊,他当真是无所不可为牺牲之物……

    不过刘宏此时做出的这些决定,与乔琰可没什么关系。

    她便是身在并州,都与这洛阳城中的风风雨雨隔了一条黄河,一道太行山脉,更别说她此时身在草原之上,中间还多了一道阴山山脉。

    有贾诩与程昱这两位老谋深算之人替她在此时坐镇并州,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当然最让她可以放心的还是??

    这两人都不是大汉的忠实拥趸者。

    也就绝不会因为收到什么需要他们奔赴司隶救驾的消息,而在暂时联系不上她的情况下率兵出征。

    而此番出塞,为防自己遭了步度根的算计,她将郭嘉也给一并带上了,做了个随军的军师。

    郭嘉原本还觉得,出塞算是个可以放假的游玩活动,结果在马背上颠簸行路了两日后,他便觉得自己已经是快要散架的状态了。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羡慕志才兄被送去了乐平,由乔侯请回来的华佗针灸治疗,还是应该羡慕文和与仲德一位在晋阳忙时办公,闲时对弈。”

    乔琰朝着郭嘉看去,不由对他这会儿的状态大觉无语。

    他们这趟往漠北来,带上了些对并州来说无甚大用的“残次品”,作为来找那步度根消遣的压惊礼物。

    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用板车大箱来装载的。

    郭嘉不惯长期骑马,干脆躺进了其中一只箱子里,这场面当真是……

    “奉孝若是也要作为交换之物,我看那鲜卑部落得再加上两万头牛羊才行。”乔琰眼见他这置身之所,不由调侃道。

    郭嘉懒得动弹,只在箱中翻了个身,回道:“那乔侯记得在秋日将我抢回来,咱们每年做一次无本买卖也无妨。”

    乔琰挑了挑眉头,“那是否还要请他们再加上一份苛待于你的赔罪之礼?”

    郭嘉回道:“若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面对这何其无耻的一队人,步度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一次乔琰直出雁门,却又绕行了一番,在步度根丝毫没察觉到他们踪迹的时候,他们已经绕到了鲜卑王庭的北面。

    在她派遣使者来见他,让他前去见面的时候,步度根差点没将手中的杯子给摔了。

    他领着数骑见到乔琰这堂而皇之驻扎于此的队伍后,艰难地摆正了脸色,问道:“不知乔侯此来何意?”

    不是说好的……他上贡她安分吗?

    乔琰回道:“一来是与你们送些并州内评为次等的煤炭,如去岁一般的楮皮衣,还有些多余的米麦,想多换些马匹。”

    步度根朝着乔琰身后已卸下的箱子看去,若真如她所说其中是煤炭衣物以及粮食,那么她便是来做财神的!交换也无妨!

    他却并未意识到,乔琰在说出“次等”一字的时候,分明有一瞬的停顿。

    她已接着说了下去:“此外,上一次前来,我带了麾下三位将领,这次除了文远是你们的老熟人外,干脆换了两位,也好大家都认个眼熟。便是不熟的,打上几架也就熟了。”

    乔琰指了指随队的典韦和赵云,朝着步度根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便是这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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