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听落花(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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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后院里,门扇轻合,青铜落锁,终是在关门前最后留下一句只属于她们二人的少年心事。“那我暂且信你一回。”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袁宇同她说得那句“他备马”,会是这般夸张。
她一开门,瞧见的便是少年着了竹青色的短袍,坐在马背上牵着绳低头,双颊微红,睁了一双清澈的眼望着门外边的槐花树。
听见门上的动静,便迅速翻身下了马,自然熟稔地从她的手中接过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又笑着向她伸手。“我带你走,仔细抓紧了手。”
少女此刻瞧着还有些瞌睡,整个人发着懵,只觉着自己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离了地,等再度缓过神来时,才觉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少年自然是坐在她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面颊又红了几分,然而只是附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句“坐稳了”便轻轻踢了下马的肚子。
周韵文从未骑过马,此刻虽行得慢,却还是觉着颠得有些头晕眼花,手里攥着勒马缰绳的动作也不觉收紧。
“怕了?”她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少年的嗓音自她头顶传来,她听见袁宇的话中带着笑意。“又不会笑话你,我护着你呢。”
周韵文这才察觉到自己身后,他坚硬的胸膛正贴着她的背,整个人被半环在他的怀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少年的呼吸起伏,以及那快得有些吓人的心跳速度。
袁宇的胸膛极暖,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有些滚烫。这份温度也不觉中传递到她的面庞,又悄悄爬上耳尖。
虽说是自小便认识熟悉的人,但挨得这般近的时候似乎也不多,何况她又是个从小在府里规矩惯了的,总不免还是觉着有些羞涩与不自在。
今日这擅自离府出逃是她过去平淡的十六年中做过最大胆的事儿了。
“马儿行得慢时反而会更颠些,跑起来就好了。”袁宇一低头便瞧见了少女耳尖上的那抹红,面上的笑意更盛,却也并不戳穿她,“等出了城上了官道,那外边的风景才叫一个绝,你定然会喜欢的。”
周韵文心里忽然猛地一跳。他说的是你定然会喜欢,而不是你应该会喜欢。少女坐在他的身前,摸了摸正在城中缓慢前行的马首,听着身后少年那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终于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究竟问题出在哪儿,她却也说不太清楚。
早间的城门口守卫并不算多,袁宇从怀中掏出了份早早地便写好了的文书,只说是宁远将军麾下的人要回去复命,向着那些守卫们抖了抖手中的文书。汝南不是洛阳这等有夜市又繁忙的皇城,平日里除了真正有公务在身之人,也就只有那些沉溺于酒色享乐中人才会在辰时想到在城中出行,更何况若这二人身上是半分酒气都没有。
守卫们大早上的上个早岗本就不怎么清醒,如今又是正值汝南的春困时节,瞧见那文书上清晰地盖了章子,便打着哈欠挥了挥手,放他们出城去了。
这还是周韵文头一回不是坐在牛车轿辇中出城去。
眼前的景象从汝南城中那些间间紧闭的商铺木门与它们各自门前纷呈的装饰逐渐转变成有些光秃的土地。马蹄轻踏,尘土飞扬,不过半柱□□夫眼前便有了绿意。
“这回可真要抓紧咯。”
少年终于不再克制着马儿的速度,脚下猛地一蹬,两侧景致便瞬间化作色彩的线,疾驰着划过身侧并朝着后方飞去。
“袁宇!你疯了!”周韵文一开始只觉着马儿的速度突然快得吓人。她是真的很怕,怕到自己原先一贯保持着的大家闺秀模样和规矩瞬间被抛到了脑后,紧攥着手中的缰绳,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所谓的男女有别,闭着眼窝向身后。
身后的少年笑得爽朗,见她这般越发紧张的模样,嘴上虽然说着“你若是害怕,那便降慢些速度”,然却又在马尾处用力一拍,速度是更快上了几分,惊地少女回过身来紧紧环住了少年的腰。
少年明显浑身一紧,原本还想着再继续捉弄她一会儿时,忽然觉着自己腰间的衣衫有些濡湿。
她在哭。
“绵绵,你且睁开眼瞧瞧。”
他虽也贪恋她的怀抱,然而绝不是在让她害怕恐惧之下的本能反应。他发誓自己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吓到她,他连好好守着她哄着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少年应声多次,周韵文也终于在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后,重新回过头来,依旧是死死攥着缰绳,却还是克服了恐惧努力睁开了眼。
没有汝南城中的那些亭台楼宇,只有干净如同被浣洗干净的天际,身旁是城中完全无法看到的自己连名字都喊不出的绿木。
汝南城中的绿木大多都由匠人们仔细修剪过,成了各式人们所喜爱的模样,精致、秀美,是以用来点缀府邸,就连她们周府也不例外。
原先她并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可现下她才觉得真切,这些绿木才应该是真正的城外的主宰者,是有着生命的。
袁宇说得对。她果然更喜欢这不被束缚的自由感。这城外边的风景,她的确是喜欢。
少女想得投入,就连少年悄悄迎身向前,再次从后背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都未曾察觉。
“韵文。”袁宇难得地收起了自己平日里一贯嬉笑的模样,望向周韵文的眼里有太多他一时间无法说清道明的情绪。
少女一愣,仰着脸看向身后少年,“这样正经地叫我,我还怪不习惯呢,怎么了?”
“我……”少年耳尖泛着红,眼神向下沉去,支支吾吾地过了许久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前边有家客栈,若你觉得累了便歇歇脚。我带了些糕饼,郝记铺子的,是、是甜的,你要不……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