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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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名字很好听,她下意识的发音缱绻又温软,像盛大朝阳下的玫瑰花田。艾伦眼中荡开一种被朝阳与玫瑰袭击后的无措。他抬手搓了搓后颈,流露一丝赧色。
“请问我是否有幸,邀你跳支舞?”
他伸出手,干净的眸光仿佛化为萤火,在温雪瑰心头乱撞。
她藏在身后的手不由微微一攥。
指尖紧张得有些发凉,不得不用掌心暖一暖。
于是,她表面假意思索片刻,然后才轻轻点头。
手指已被攥得微微红润,娇嫩如花瓣。
她伸出手,轻搭上他的掌心。
两人皮肤一瞬相触,有种触电般的陌生感。
不同于想象中炽热,他手掌有些冰凉,像一捧化不开的寒雪。
温雪瑰想也没想地将手向下贴,扩大些许两人皮肤的接触面积,想渡给他一些自己的暖意。
也正是在此时,舞曲进行至高潮。小提琴悠扬清亮,响彻舞池上空。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腰肢忽然被艾伦的大手一把揽过,两人旋入四溅华彩的舞池中央。
失重感短暂而迅疾,心跳加速,头脑眩晕。
她像枝带刺的玫瑰,被不怕受伤的猎手采撷,又轻巧滚过他掌心。
温雪瑰忍住惊呼,跟随他的节奏起落,踩着乐声翩翩起舞,每次靠近都不禁心跳加速。
她身上的旗袍是改良款,下摆微微开叉。油彩浸染的衣角,像蝶翅一般簌簌翻飞。
玉足轻转,舞步如碎钻散落。
舞池内美人如云,可她无疑是最惹眼的一个。
可就在这全场瞩目的时刻,她忽然踩到枚金属耳环。
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艾伦反应极快,微俯过身,手臂迅疾地向下一沉,将她平稳迎入怀中。
时机准确无误。
同时,仍保持着礼貌的肢体接触。
流光将他颀长清落的身形描出轮廓,又摹上俊美无俦的眉眼,高鼻、薄唇。
他的下颌线流畅如雕塑,喉结凸起,像暗夜流光的白玉石。
“好险。”
他不禁用了中文。
温雪瑰从小小的危机中缓过神来,一下就有些心情复杂。
他也是国人?
明明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对象,却也来自国内。
以后想要泯于人海,会不会没那么容易?
但迟疑片刻,她还是选择诚实。
于是同样以中文回应:“谢谢。”
说话时,一个念头掠过心尖,她故意将话音放得很轻。
艾伦果然被她丝线般的声音牵引,更近地贴上来。
那清冽的呼吸与咚咚作响的心跳,立刻又放大了好几倍,细细密密地萦绕着五感,蚕食她的心防。
“原来我们真是同胞。”
艾伦弯眸,显出好看的卧蚕。
语言是思维的工具,持第二语言时,人的性格或多或少会有矫饰,不如说母语自然。
就像现在的他,换成中文后,笑意更加清朗自若,令人一见如故。
“你叫什么名字?”他很自然地问。
“我叫……雪瑰。”
她下意识没说姓,好像这样就能否定那桩仅由姓氏决定的婚约。
“雪归?”艾伦微微偏头,“归家的归?”
“不。”她纠正,“玫瑰的瑰。”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他眸间再次掠过轻颤,“很适合你。”
乐声缱绻流淌,他们和所有人一样额头虚贴,亲昵对视,如相濡以沫的恋人。
他身上的薄荷气息浅淡好闻,能嗅得出是来自干爽的发丝,而不是什么高级香水。
再结合他的衣着,温雪瑰更加认定,他是拿奖学金来意大利的留学生。
可现在是开学季,优等生怎么会无所事事地在酒吧熬夜?
她不禁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儿?”
可艾伦好像误解了这个问题。
闻言,他眸色幽深,良久才回答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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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外的世界实在安静,走出来,像一头扎入深海。
夜雾浓稠如墨,月色清浅,星芒摇曳。
跳完那支舞,几个女孩就散了伙,各自告别。
温雪瑰双手插兜,和艾伦并排而行,心里有些忐忑。
酒吧离佛美和她的住所都不远。田梨被那个意大利帅哥送回学校,devita则跟刚认识的男人直接回了家。
唯独她要回的地方十分微妙。
她拿不准,根据这边成年男女的潜台词,同意男人深更半夜送自己回酒店,是不是默认对方留宿,默认会发生点什么的意思?
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可不行,才认识不到半天,他再帅也不行。
眼看快到楼下,温雪瑰停住脚步,语气硬邦邦的:“谢谢你送我。”
艾伦也很快停下,疑惑地回身看她。
街道十分安静,大多店铺都关门了,只有一家餐吧还亮着灯。
夜晚的佛罗伦萨稳重深沉,散发出浓郁的艺术气息。文艺复兴的光辉,至今仍照耀着这座城市。
楼栋与雕塑的暗影落在他冷白面庞上,好看得像黑白默片里定格的某帧。
他打量四周:“就到这里吗?可前面不是还有一段路,路口很黑。”
温雪瑰不知该怎么说,支吾着捏紧了手包的包带。
“那个,前面我可以自己走。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她说着就有些面红。这样明着赶人,是不是不太好?
可她实在没经验。她不是那种夜生活丰富的人,在佛美读书时也很少出来放纵。
艾伦摇头:“意大利的治安不比国内,不把你平安送到房间门口,我不放心。”
他抿紧唇线,眸光清澈又干净。
温雪瑰被他的眼睛看得自惭形秽,可有些事还是得提前问清楚。
她红着脸追问:“送到门口,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