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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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都花氏别院中,最豪华最舒适的便是位于景行坊的花氏六十六宅,南临北市,交通通畅,闹中取静,沿着道中衢大道一路向北。

过了洛水桥,入洛南城,过玉鸡坊,入景行坊坊门,便能看到这所辉煌的大宅。建筑风格承袭了花氏一如既往的豪横风格,宽敞的六进园子,黑檐红柱,墙面以混了金粉的朱红色香料涂了,阳光一照,又香又闪,入了正门一路行至后园,放眼望去,湖水清澈,园林郁郁,杨柳依依,楼阁水榭亭亭玉立,尤以湖心岛的“游莺水榭”风景最好,环顾四首,碧波荡漾,鱼跃出水,令人心旷神怡。


    花一棠出了场大风头,心里那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憋屈酸气总算是散去了几分,刚入别院,便有仆从前来汇报,说伊塔已经带着林娘子等人去了游莺水榭,摆了茶宴要为他庆功,顿时喜上眉梢,摇着扇子哼着小曲过燕舞桥,美滋滋入了水榭,左手叉腰,右手举扇,摆了个帅气的邀功姿势,“花某今日在东都一战成名,此后定然??凌六郎,你怎么在这儿?!”


    凌芝颜一见花一棠顿时大喜,迅速起身,拉过花一棠的手肘,几乎是将他搀进了坐席,亲自捧了自己面前的茶碗送到花一棠手中,神态颇为亲昵,“四郎今日辛苦了,快,喝口茶,润润喉。”


    花一棠一脸戒备,“你吃错药了?”


    凌芝颜笑得咬牙切齿,“喝吧。”


    花一棠垂下眼皮瞄了一眼,明白了。碗里的茶汤粘稠好似泥浆,散发着辛辣苦涩之味,表面还漂浮着一层不明的杂质,显然是伊塔的最新作品。


    再看对面,靳若捂嘴憋笑,林随安肩膀乱抖,伊塔坐在黑气腾腾的茶釜后,蓝汪汪的大眼睛无辜望着二人。


    “啊呀呀,如今想来,六郎愿为花某的制举保官,花某还未曾正式谢过呢,捡日不如撞日,今日花某就以茶代酒,聊表谢意,”花一棠手捧茶碗反敬凌芝颜,“还请六郎满饮此盏,莫要辜负我一腔热诚啊!”


    凌芝颜双手抵住茶碗,暗暗施力往回推,“今日四郎舌战群儒,拨乱反正,破除谣言,帮我大大出了一口恶气,凌某当以此茶回敬四郎!”


    花一棠的力气哪里能是凌芝颜的对手,眼看那茶汤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咬牙压低声音,“凌六郎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可没有闲工夫帮你出气。”


    凌芝颜百年世家的风骨快撑不住了,“四郎刀子嘴豆腐心,我懂的。”


    “你这是恩将仇报。”


    “我这是借花献佛。”


    林随安看得感动不已:“果然是兄弟情深,伊塔,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敏白(明白)。”自从方刻赞过伊塔的茶艺,伊塔煮茶的信心大增,日日钻研茶经,力求持续创新,此时见到花、凌二人的表现,更是喜上心头,忙舀了一大碗茶汤,端端推至案上,“一人一碗,喝。”


    靳若:“噗??”


    花一棠眼角抽动:“你这叫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凌芝颜眼皮乱跳:“凌氏家训,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二人互瞪一眼,同时端过茶碗,凑到嘴边小心抿了一口,一个脸绿了,一个脸青了。


    伊塔期待:“还要吗?”


    两只异口同声:“不必!”


    林随安和靳若笑作一团。


    不得不说,伊塔的茶虽然味道一言难尽,但效果拔群,凌芝颜与众人大半月没见的隔阂只用了这半盏茶就消失了,原本拘谨的表情动作都松弛了下来。


    花一棠换上木夏茶汤喝了两口,很快又生龙活虎了起来,瞅着凌芝颜道,“那个单远明什么来历?”


    凌芝颜:“随州的贡生,颇有才子之名。”


    “随州?”花一棠眯了眯眼,“难怪,那破地方风水不好。”


    其实在单远明自报家门的时候,林随安也注意到了。


    随州,正是苏城先所在的苏氏大本营。


    “此次制举圣人颇为重视,尤其是各大世家听说花氏四郎也有意参加后,皆是闻风而动,五姓七宗皆派了士子前来参试,可以说,此次旦日制举的规模和阵容为五十年之最,”凌芝颜看了林随安一眼,“苏氏也派了一人,名为苏意蕴,乃为苏氏家主的表弟,从辈分上来说,算是苏城先的舅爷。”


    林随安表示敬佩:“老人家真是老当益壮。”


    “咳,他只有二十三岁,只是辈分太高。”凌芝颜顿了顿,“实不相瞒,此人月前来到东都,曾多次登门递帖子约我相见,我碍于凌氏与苏氏的关系,勉为其难见了他一次,此人??此人一直向我打探林娘子在南浦县的事,言谈间似乎对苏城先与林娘子解除婚约一事颇为惋……惜??”


    凌芝颜说不下去了,因为花一棠正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手里的扇子咔咔作响,好像是将扇子当成了什么人的骨头,打算挫骨扬灰。


    “哦?”林随安反倒笑了,只是那笑容比花一棠的杀气更惊悚,“怎么着?莫非这位舅爷还想把婚约续上?请我去做苏氏的舅奶奶?”


    凌芝颜埋头喝水,“我可没说过。”


    “我觉得这事儿不对,”靳若提出怀疑,“单远明和苏意蕴都是随州的,还都不约而同来找咱们的麻烦,搞不好是私下里串通好的。”


    凌芝颜皱眉:“这二人之间似乎并无交集,毕竟一个是寒门,一个是士族。”


    “切,难道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还能去大理寺备案不成?”靳若看了眼林随安,“我去查查这个苏意蕴!”


    林随安一怔:“可你在东都??”


    靳若:“林随安,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净门少门主,论探查消息的功夫整个净门谁能比得过我?就算我手下一个人都没有,我也能将那个姓苏的查个底儿掉!”


    “说得好,这才是净门少门主的气魄!”花一棠啪一声甩上扇子,掏出一包金叶子扔给靳若,“去吧。”


    靳若喜笑颜开,“行嘞。”


    林随安:“万事小心。”


    “你就安心等着揪苏氏的小辫子吧。”靳若一阵风跑出水榭,和一步三晃进门的方刻打了个招呼,“方大夫你醒了?伊塔熬好茶等你半天了。”


    一身花蛾子装扮的方刻走进来,在靳若的位置坐下,大约是没睡醒,眉头紧蹙,脸色白中带青,问道,“你们又要祸害谁?”


    “一个姓苏的坏人。”伊塔给方刻舀了一碗茶,方刻端起一饮而尽,眉头松了几分。


    凌芝颜从方刻进来就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衣服,当看到方刻面不改色喝下了伊塔是茶厚,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位??光鲜亮丽的……英雄是??”


    “凌司直有礼。”方刻抱拳,“我是方刻,是花四郎聘请的仵作。”


    “仵作?!”凌芝颜声音高了八度,立即发觉失态,忙端起士族风范,“原来是方兄,久仰久仰。”


    “我没什么名气,不用久仰。”方刻表情犹如木雕,“我们不熟,凌司直不必没话找话,你说的累,我听着也累。”


    凌芝颜:“……”


    花一棠疯狂砸腿,林随安疯狂憋笑。


    原来听方刻怼别人这么爽。


    “河岳城的案子,方大夫才是幕后功臣,若没有他,很难寻到凶手的破绽。”还是木夏厚道,特意解释了一下方刻的背景。


    凌芝颜恍然大悟,忙道,“久仰??咳,有所耳闻。”


    “凌六郎,你们大理寺最近有没有什么仵作资质的考核啊?帮我们方大夫报个名呗。”花一棠问。


    凌芝颜想了想,“这一季的仵作资质考核报名已经结束了,可以等下一季,大约在四月左右。”


    花一棠啧了一声:“太迟了,能走后门插队吗?”


    凌芝颜:“为何这么急?”


    林随安意味深长叹了口气,“不是我们急,是怕万一有什么案子,来不及。”


    凌芝颜笑了,“林娘子放心,东都乃唐国都城,三省六部所在,金吾卫驻守,百姓安居乐业,若论守备严密,治安安全,乃唐国之首。”


    林随安:“……”


    您这话听起来像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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