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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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纠缠不休起来。

    容蝶实在想不明白。

    “我对秦少爷毫无感觉——”容蝶的话未说得全。

    “住口!你不用再说了!我一定会追到你的!可恶!我们走!”

    容蝶:“”

    秦顺气急败坏,扭头就走,想必是受到了十分深重的打击,方才的自信骄傲的大孔雀模样荡然无存。

    容蝶实在不懂他这是演哪出,又不是第一次拒绝他。

    浩浩荡荡的一批人马来了又退,像极了兵临城下的空城之计。

    不过片刻,店内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模样。像是没来过。

    容蝶不常与人争锋相对,她一贯佛系,除了在赚钱这件事上不遗余力。

    送走了秦顺那尊佛,她周身竖起的尖刺尽数收起,又再度恢复成那个不怒不喜不悲,清冷如玉的状态。

    秦顺那伙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动静从仓库那边传来,脚步还挺急。

    “容蝶?刚才有人来过吗?”

    说话的是齐穆,一路跑过来气还没喘得匀,他刚才去了地下室清点货物,察觉到不对劲回来时秦顺一干人等已经离开了。

    容蝶冲他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淡淡的。接着便挪开视线,她将吃剩的棒棒糖咬碎了含在嘴里,纸棍丢进了脚下的垃圾桶,继续低头看没看完的账簿。

    齐穆见她没事,心这才放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容蝶”他似乎有话要同她说,只是一开口支支吾吾的。

    “什么?”容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不解地抬起头。

    就在这时,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将二人的对话打断。

    容蝶看向屏幕,是她妈王榕心女士的房东打来的,算算时间又到了该交房租的日子。

    租金要到期了,可她妈始终联系不上,房东这才找上容蝶。

    可容蝶分明记得,上个月她才刚给过她妈一笔钱,足够她交这月乃至下个月的房租,更别提……

    容蝶皱着眉按下接听键。

    一时间,只听得房东没好气的声音从听筒咋呼传来:“你妈这个月房租还没缴!”

    容蝶的眉皱得更深了,她对房东说:“我不是一次性付了你”

    房东径直打断她:“你是把三个月的房租一次性缴了没错!可是你妈当天晚上就把钱要回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她还说你一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我怕她撒泼,就给了。”

    “您这是违约。”容蝶觉得太阳穴那里像是有小电钻在疯狂的钻,她没情绪地开口。

    碎糖在嘴巴里被嚼碎,全部咽了下去。

    “你在说什么?赫,什么违约?转账记录一笔一笔可记录清楚着呢,再说,我家可经不起你母亲撒泼打砸,她要是闹起来我——”

    容蝶已经将手机合在桌面上了,她不愿意再听污言秽语,而是看向不远处的齐穆:“你刚才想说什么?”

    齐穆应该是看出来容蝶今天心情不好,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连带着两张新买的电影票也被他藏到了身后。

    他揉了揉后脑,眼神躲闪,站姿也有些僵硬。改口道:“我想说想说货品清点无误,明天就可以上架了。”

    “嗯,辛苦了。”容蝶说。

    房东那边容蝶无视了很久,估摸着对面骂够了这才重新拿起手机,她张口就是:“我会补上的。”

    电话这才挂了。

    -

    因为房租这档子事,容蝶很生气,准备打电话给王女士问个清楚,三个月的房租究竟去了哪里,结果半路又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请问,是王榕心女士的家属吗?”

    “请问你是……?”容蝶面露疑惑。

    “我们是s大附属医院肿瘤呼吸科,王女士之前来拍过ct。”

    这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上次回家,容蝶发现王女士痰血,于是就逼着她去医院做了检查,王女士这些年没少糟蹋身体。

    其实最开始毕业填志愿的时候,容蝶原本是打算念医科的,后来被逼无奈才改成了金融。毕竟要真读了医科,光本科就要念五年,本硕博连读就更久了,要八年,她实在是读不起这么长的时间,条件不允许。

    这几天她心里一直隐隐约约不安,多半也是因为王女士体检出结果这件事。

    其实接到电话,容蝶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半。复诊这种事情没有消息胜过有消息,但此刻偏偏来的还是医院里的电话消息。

    “经诊断,患者系肺腺癌,三期。”

    肺癌。

    容蝶觉得自己像是当头狠狠的挨了一棍子。

    三期,也就是中晚期。

    中晚就意味着需要抓紧时间治疗,拖不得。

    “患者的双肺野弥漫性病变,纵隔多发淋巴结肿大,双侧胸腔积液,需尽快手术”

    “3期术后,生存的几率是多少。”容蝶听见自己强作镇定的声音。

    “只要患者积极接受治疗,生存率一般是40~70左右,但由于身体情况各有不同,所以结果也会略有差异……”

    “好,我知道了,谢谢。”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容蝶像是浑身被抽干净了气力。其实郁闷到极点,是哭不出来的,只是觉得昏昏暗暗,周围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刚才用来对付蛮横不讲理富二代的本事此刻毫无用处。

    恐惧,无助,迷茫,浑身发冷种种负面的滋味如狂浪般席卷而来。

    她才刚读大二,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这时要命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已经是第三次了。容蝶甚至已经产生了生理性的抗拒,可来电的是家教学生的母亲。这电话必须接。

    “小容啊,这是本月家教的费用,你收好。”林太太的口吻激动真挚,“茜茜在你的教导下外语还有生物两门提高了快40分呢!就快能考班级前十了,唉哟小容啊真是太谢谢你了。”

    “应该的。”容蝶努力保持镇定,不流露出什么异样,这大概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点救赎之音。

    林太太说了许多感谢的话才依依不舍的挂断,容蝶点开转账金额后才发现林家太太多给了两百块钱。

    她默默将这多给的这两百块原封不动转回去,然后又给房东转过去她妈这个月的租金钱,并说清楚以后不许再退给她妈,退了她就再也不会管,接着就按下了手机的静音键。

    做好这一切,一回头,齐穆居然还在。

    青年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还好吗?”齐穆问。

    “我没事。”容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她语气淡淡,没什么起伏,“你怎么还没走,我记得东大有门禁。”

    她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依旧用平常的语气和他说话。

    “这就走了。”齐穆将书包背上,走之前又忍不住回头,只见容蝶孤零零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感觉比平时要更加冷淡疏离,整个人像是一件易碎的中古瓷器。

    -

    便利店隔三差五会有几名顾客,每个季度的营业额几乎和开销持平,店主夫妻俩留着这家店纯粹是为了纪念。

    晚上十一点左右,行人渐渐少了,顾客也越发少,就连跑腿的外卖小哥也不来光顾了。

    不知不觉外面竟飘起了雨。

    霓虹灯下细雨如丝,根根清晰。

    容蝶在收银台前站得久了,想事情想得出神。

    头疼、脚冷。她漆黑的瞳孔倒映着面前电脑屏幕里浅蓝色的弧光,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了店里。

    雨天,湿滑的夜。

    男人一袭黑色的长风衣,踏着濛濛细雨,推门进来。

    身材格外挺拔,宽肩窄腰,腿尤为长,是标准的九头身。

    容蝶想事情想得出神,凌乱不堪的思绪将她的意识割裂,由于茫然恐惧脸上的血色消退不少,本就白皙的肤色在雨天湿濡的背景里就显得病态的苍白。乌黑的马尾辫坠在脑后,被刘海半遮掩的侧脸有种惊心动魄的姝丽。眼珠子漆黑沉弥,她一动不动像一具了无生气的人偶,就连那人走近了都没有察觉。

    男人从门口的货架上拿了一把藏青色的伞,缓缓走到容蝶面前。

    随之而来的是旋带起一股清冽的香气,与潮湿空气交相碰撞。

    一声近乎不可察觉的低笑,他用指节轻轻叩击了柜台。

    突如其来的动静一把将容蝶拉回现实。

    “你好,一把雨伞。”容蝶听见他说,嗓音沉醇,很是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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