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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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龟龟身边的专员也实时传回了检测结果:“祈侦探,李先生和他徒弟两人的污染系数都是零,安全。”

    “我先把他们带到安全地带。”

    专员瞥了眼大开的房门里,眉头微皱。

    这房间……莫名其妙让他觉得不舒服。就像有人在什么地方一直看着他,他察觉到不对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已经有调查官穿着防护服在房间内仔细检查。

    李龟龟则在瘸着腿下楼后与祈行夜重逢。

    靠近祈行夜的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一股看不到的气流包裹,柔和却强力的将从房间里带出的晦暗情绪推拒在外。

    刹那间,从地狱重返人间。

    李龟龟长长舒了一口气,软绵绵瘫倒在医疗车上:“祈老板,你怎么来了?”

    他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专门为了救我跑一趟。”

    李龟龟感动得一塌糊涂:“果然我还是祈老板的好朋友!”

    祈行夜眨眨眼,无辜道:“我没想救你啊。”

    李龟龟:“…………啥?”

    祈行夜抬头,看向李龟龟刚刚离开的那间房:“我是被什么东西叫来的。”

    在发现尸体的现场,有人,向他通报了这里的地址并求救。

    像是一种惯性思维,祈行夜从未认为出现在污染现场的尸体,还能“活”过来。

    污染物无法彻底死亡,但只要污染程度深重,堕化会为污染物带来与“死”相似的状态。

    可惊吓到学妹的那具尸体,却在祈行夜没有发觉的时候,一直无声无息的注视着他。

    直到他意识到不对,抬头回望。

    尸体也在刹那间发难,已经融化成黑色粘液的那半边身体,迅速沿着树干流淌向地面,猛扑向祈行夜,想要将他吞没其中。

    电光火石之间,祈行夜抬手拔出旁人身侧的刀,肌肉习惯先于意识动作,长刀在身前舞得虎虎生风密织如网,将绝大部分黑液挡在外的同时,也反制其人,直取尸体仅剩的另一边,凶狠插.进胸口,毫不犹豫将尸体钉死在树干上。

    长刀就连刀柄都没入树干。

    尸体近在咫尺。

    祈行夜缓缓抬眸,冰冷看向尸体。

    黑液从尸体胸口汩汩涌出,将它自己染成黑色,像被扔进浓硫酸的血肉,咕噜咕噜的融化,在祈行夜眼前化作液体。

    脚,腿……

    很快就只剩下被钉死的上半身和头颅。

    尸体却仍旧在笑。

    它垂首,僵硬勾起的嘴角像是覆盖着内外两层皮,诡异渗人。

    祈行夜皱眉,想要询问,可尸体却瞬间垮塌融化,变成黑液散落地面。

    也迸溅在了他身上,手掌上。

    黑液落在地面的瞬间,就渗透进土层,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同迸溅到祈行夜身上的那些。

    只剩下钉死在树干上的长刀轻轻嗡鸣晃动,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什么存在。

    不远处的专员小王惊呼着扑过来,想要为祈行夜清理身上的污染粒子。

    几个专员将祈行夜团团围住,急得满头是汗,生怕稍微慢一点就会使得祈行夜被污染。

    但污染计数器就像坏了一样,始终是零。

    尸体消失,污染现场失败,祈行夜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这个地址。

    因此,他让几名专员留在那里看守,以防止意外。

    其他所有人,则立刻奔着新地址而来,将它当做第二污染现场警惕对待。

    与此同时,情报分析部也拿到了祈行夜回传的尸体照片,按照那张脸紧急调查身份。

    就在祈行夜与李龟龟对话的这一时刻,情报分析部的人仍旧在争分夺秒的搜寻。

    “啊?”

    李龟龟茫然:“有人给你打电话?但是我来的时候,就没看见过人啊。”

    他想了想,表情严肃:“不对。”

    “有一个。”

    李龟龟将房子里男人虚影的事情向祈行夜说了,在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简直是和危险擦肩而过,不由得一阵后怕。

    “就在你给我打电话

    的时候,那人才消失……要是真的被他抓到,都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他一身冷汗被风一吹,更加冷得打颤,旁边专员注意到了,给他抱来了一条毯子,他连连道谢,将自己裹成个球,紧紧贴在祈行夜身边,这才有了些许安全感。

    ??要不是商南明就在附近,让李龟龟总觉得心里发毛,他甚至恨不得将自己塞进祈行夜怀里。

    刚经历过危机,李龟龟哪敢隐瞒,不等祈行夜发问,就已经自觉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包括同行的电话,和咀嚼声。

    “我没有接到电话。”

    祈行夜皱眉:“你那个同行,没有找过我。楼上出事的就是他家?”

    李龟龟点点头:“他应该好几天都没有回家了,邻居这么说的,从臭了的外卖看也是这样。”

    就从同行电话求助的那天开始。

    祈行夜愣了下,一个想法如闪电般划开脑海。

    那天发生了什么?

    丈夫鬼上身的女客人。

    那女客人呢?

    只有算命先生自己一人知道她的身份。

    祈行夜立刻起身向楼上走去,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隔空指了指李龟龟:“在这等我。”

    “你那个狡兔三窟的同行,还有别的住处对吧?”

    李龟龟下意识道:“还有个店铺,他在那接生意。”

    祈行夜:“好,稍后你跟我一起去。”

    等祈行夜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李龟龟还愣在原地,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那条做过手术的腿,又在寒风中剧烈抽痛,没有愈合的伤口筋肉翻滚抽搐,疼得他不由自主弯下腰,冷汗津津。

    手术虽然成功,但剥离出去的东西,却像是将他本来的肢体斩断一般,经常会分不清自己的四肢是否还健全,还在躯干上或是远在他乡。

    像截肢后的幻痛。

    李龟龟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残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能忍受极限的疼痛。

    青筋迸起,疼到失声。

    厚衣服和防护服被人递到他眼前。

    “李师父,你先穿这个吧。我的备用制服,你别嫌弃。”

    小王眼带同情,叹了口气:“最起码还活着,还有神智,已经很好了。”

    作为祈行夜身边的固定班组专员,他很清楚李龟龟发生了什么。

    污染不可回溯,一旦被污染,就会逐步堕化,失去神智,彻底变成区别于人类的怪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王见过很多同事前辈,以及调查官,陷入到那样绝望的痛苦中,苦苦哀求着其他人杀了自己给个痛快。

    声声泣血。

    李龟龟算是幸运的。

    他有个朋友,叫祈行夜,能力强又果断,在污染巢穴里还能把他从污染手里抢回来,与死神赛跑。

    但,李龟龟终究是曾经暴露在污染中。

    再成功的手术,也不可能让他完好如初。

    “很疼吗?习惯了就好了。”

    小王安慰道:“就当自己出车祸捡回一条命。那些伤筋动骨的人都这样,逢阴雨天就疼。”

    李龟龟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虚弱道谢。

    他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空,苦笑道:“今天,可不是阴雨天。”

    小王轻声说:“我知道。”

    因为污染不会被阴雨天影响。却会被同样的污染影响。

    经历过污染,从此,李龟龟但凡靠近污染现场,或接触污染粒子,都会感觉到无法忍受的疼痛,并且本能想要与污染融为一体。

    就像人类走在高空向下望,大脑会告诉人:跳下去,回到地面上。

    刹那间的同

    类在呼唤李龟龟,回归它们之中。

    小王拍了拍李龟龟的肩膀,道:“李师父可以和祈侦探说说。”

    由祈行夜做出决定。是继续让李龟龟靠近污染,还是从此让他彻底远离。

    李龟龟误会了小王的意思,点头道:“我会的,和朋友聊聊,确实会舒服很多。”

    “谢谢你的衣服。”

    小王愣了下,但没再说什么,只跟着祈行夜的步伐上了楼。

    情报分析部已经找到了一些基础信息。

    “祈侦探,你找到的那具尸体,身份已经被确定。少年时有过犯罪记录,斗殴伤人。少管所出来之后就一直四处打工,居无定所。最近的一条信息,是医院监控拍下的照片。”

    情报人员迟疑了一下,道:“看着……是,是在搬尸体?”

    照片和其他资料都实时发送到了祈行夜的终端上。

    祈行夜点开查看。

    图片上,男人被背上的重量压弯了腰,身上扛着一个长棍形状的黑色袋子。他低着头,监控只拍到了半张脸。

    但祈行夜一眼就确定,这张脸就是自己在树上看到的尸体。

    “这个规格颜色,确实是这家医院用的装尸袋。”

    祈行夜轻描淡写:“我和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朋友,去那玩的时候见过。不过,搬尸工……你看看这个时间点前后的其他监控,除了他之外,他身边应该还有其他人。”

    他皱眉道:“我对这个行当有些了解,做的都是熟人生意,并不会对外正规招聘,大多数都是同乡熟人帮带介绍。”

    “要是无法确定他的情况和居住地址,就去查他身边的人。那些人里,一定有人知道他的事情。”

    情报人员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说好。

    挂断电话后,祈行夜却没有因为确定了对方身份而放松下来。

    还早着呢……既然是熟悉并相对固定的场合和周围人员,那一个人被污染,很有可能身边其他人也已经被污染。

    说不定,污染源就在那些人之中。

    必须尽快找到所有人才行。

    祈行夜将自己的计划迅速向专员小王说明。

    小王点点头,应下来:“交给我吧,祈侦探,我来跟进。”

    房间已经被几名调查官地毯式仔细搜查过,但并没有看到李龟龟口中的男人,也没有任何有人曾经在这里待过的痕迹。

    只有被水泡过的地板,凌乱没有收拾的房间。

    一切风平浪静。

    隔壁邻居纳闷:“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来找他?还能不能让我好好在家呆着了。你们要是再吵,我就投诉你们!”

    调查官:“我们是……”

    祈行夜抬手拦下,笑眯眯上前:“姐姐,和你打听个事情??人命关天呐,你家这位倒霉邻居被绑架了,我们正在找绑匪呢。”

    邻居阿姨惊恐:“啥?绑架?你们是在拍电影吗?”

    绑架这种事,只在新闻上看过,离她太遥远没有真实感。

    不过祈行夜一张干干净净带笑的俊容,态度又好,被那双丹凤眼专注看着的时候,让人有种不帮他就罪大恶极的感觉,好像自己是被对方全身心信赖着的。

    无法拒绝的使命感。

    邻居阿姨也下意识跟着祈行夜的思路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竹筒倒豆子的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

    祈行夜很快确定,李龟龟那位同行,确实是倒霉被绑架了。

    ??只不过,不是被人。

    而是污染物。

    “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那天找他算命的女客人。”

    祈行夜淡淡向情报人员道:“越快找到女客人,就能越快找到源头,

    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他们的生命就靠你了。”

    情报人员:“………好,好的。”

    瞬间压力如泰山压顶。

    他急得一双眼睛在上下十块大屏幕上来回梭巡对比,手速眼速都发挥到了此生极致,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手指快得出了残影。

    路过的负责其他污染案的同事:“?”

    同事疑惑:“你是要拯救世界吗?”

    情报人员热血沸腾:“你不懂!这是祈侦探的托付,那些人的性命现在就靠我了!”

    同事:“………你,你加油。”

    祈行夜,好可怕啊!

    “祈侦探。”

    调查官带着设备从房间出来,为难道:“什么都没找到。就连污染都没有检测出来。”

    明明出现过,却无法检测,就连一颗污染粒子都没找到,这让案件变得棘手起来。

    没有等级和类别,就无法正式立案,也就无法接入总部的外勤系统,获得正常的外勤支援。

    祈行夜却只是点点头,轻笑道:“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吧。”

    他走进房间,在李龟龟说起的沙发坐下,逐渐放空自己的思维,与房间整体相融合。

    “你在做什么?”

    平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都不用看,就已经熟悉到知道来者是谁。

    祈行夜勾唇:“我在尝试以污染物的视角去看世界。”

    会逃去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求救电话是谁打来的,目的是什么……

    作为人类时无法理解的事情,说不定转换到污染物的视角,就有了答案。

    商南明迈开长腿走过来:“有用吗?”

    祈行夜摊手:“不多。但也算是有一点。”

    接触时间太短,李龟龟没能记住他看到的那男人长相,但却说出了男人的穿着打扮,猜测对方是干劳力活的,要经常搬运东西。

    虽然不能确定,但祈行夜猜测,是否消失在房间里的那男人,和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是同一人。

    或是,同一类人。

    搬尸工。

    ??一个算命先生,怎么会和搬尸工扯上联系?

    闹鬼。

    国人对于死亡,终究是敬畏的,任何与死亡相关的话题,都因为危险而忌讳。

    与死尸打交道,就是在河边走,更容易湿了鞋子,被鬼怪纠缠。

    一个搬尸工来找算命先生寻求帮助,似乎再寻常不过。

    祈行夜缓缓睁开眼眸,唇边噙着一抹笑意:“那位女客人的丈夫,是搬尸工。”

    连起来的。

    从学妹看到的尸体,到出事失踪的算命先生,再到搬尸工群体。

    商南明听了祈行夜的猜测后,却皱了皱眉,立刻给枫映堂打电话:“京郊殡仪馆的清理工作,确定没有遗漏?”

    前脚殡仪馆才出过事,后脚就到了搬尸工这里。

    商南明很难认为这是巧合。

    枫映堂茫然,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答案:“京郊殡仪馆涉及到长官失踪,更是去年最后一起案件,封箱之作,自然是重中之重,绝不会有任何错漏。”

    “长官,不论出现任何问题,都绝对不是京郊殡仪馆带来的。”

    商南明平静点头:“好,追踪关注过去一个月内京城所有医院和殡仪馆的情况。”

    缝隙和污染源,可能存在于那些地方。使得接触到它们的搬尸工被污染。

    枫映堂:“是。”

    祈行夜已经起身向房间外走去:“我和龟龟去店铺那看看。”

    如果确实是客人带来的污染,那算命先生也应该是在店铺出事才对,而不是家里。

    店铺应该有可以指向污染物的线索。

    商南明“嗯”了一声,冷冷环顾房间,也转身与祈行夜并肩而行。

    临走前,商南明告知现场的专员,继续看守算命先生的家,在案件结束之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专员严肃应下,守在房间门口。

    背对着房门。

    也因此……他没有看到,就在祈行夜离开之后,他身后的房间内,重新响起轻微水声。

    像是有什么黏腻的液体,顺着地板流淌,蜿蜒,占领。

    吞噬每一道地板的缝隙。

    滋啦,滋啦啦……

    灯泡闪烁,光影明暗快速交替,房间内的窗帘无风自动,呼呼吹拂而起,划过沙发。

    又落下。

    一道人影,出现在沙发上。

    男人呆愣坐在沙发上,露在外的皮肤惨白没有任何颜色,像一张白纸。

    神情空洞,一双眼珠里,没有瞳仁,只剩下青筋遍布的眼白,在迟缓的翻滚,蠕动。

    像有虫子在眼球下面涌动起伏,青筋是一条条蚯蚓。

    他直直看向房门的方向,无声无息的穿透过门板注视向门外的人。

    没有半分生命力。

    只是房间里的一道暗影。

    夹杂在光与光之间,接连闪烁的灯光下,阴诡可怖。

    “阿嚏!”

    专员突然觉得脊背发冷,像被什么危险的大型动物盯上了一般,将要有恐怖的东西从身后向他扑来。

    他本能向后看去,可身后只有房门和墙壁,没有可以被称为危险的东西。

    专员纳闷,打开房门向房间里看了看。

    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干什么呢?”

    同事走上来,纳闷问:“你怎么打开污染现场了?没有调查官在,我们不能进去的。”

    专员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摇头:“没事,就看看。”

    他将房门重新关好。

    调查局黑色的警戒线拦下一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而在重新恢复安静的房间里,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

    一开门就能看到的位置。

    在男人身后,雪白的墙壁迟缓蠕动,翻涌,像水波纹一圈圈荡开。

    也似胚胎在胎衣中踢打手脚,凸起又平复。

    “咕噜,咕噜……”

    有什么东西,在墙壁下面游走。

    没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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