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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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突降甘霖。淅淅沥沥的雨并不算大,但却是经久未停。
自打顺治入主紫禁城以来,十三衙门便一直马不停蹄的重新修缮各个宫殿,无奈天下初定,内库空虚,无法一蹴而就,只能捡着紧要的,需要住人的宫殿先修,其他各处,则是先将就着用着。
就比如这奉先殿,便至今尚未动工修缮,依旧是前朝的制式。
奉先殿在前朝的时候便是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庙,如今亦是如此,只是被供奉之人,却早已经完全不同了。
顺治跪在拜垫之上,抬头仰望着面前高高在上的数个牌位,久久不语。
大太监吴良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直打转,却不敢踏入奉先殿半步,只能在滴滴答答漏着雨的屋檐下干着急。
“这奉先殿年久失修,一下雨潮气重的很,万岁爷在里面待这么久,可别伤了身子啊!”
吴良辅在林升面前停下脚步,对着他直瞪眼,压低声音咬牙道,“你也不劝劝!你,你小子有没有良心!”
林升无奈的看回去:“我说哥哥,您敢进去劝?”
吴良辅噎了一下,恨恨道:“我要是劝了有用,我还指望你?你少在这儿打马虎眼,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总得想个办法啊!”
林升侧头看了一眼顺治的背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然后再次往远处眺望,直到看到匆匆而来的一行人,方才舒了口气:“可算是来了。”
林升一直盼着的来人,正是太后。
太后没有坐辇,而是被苏茉儿扶着走过来的。
虽然雨势不大,但从慈宁宫过来并不近,太后又走得急,难免湿了衣摆。
林升和吴良辅跪倒在地请安,太后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径自走进了奉先殿。
“今儿这又是为了什么啊?”
苏茉儿落在后面,伸手将林升和吴良辅拉了起来,低声询问,“偏巧午后太后的凤辇被司设监抬走收拾去了,又赶上下雨,真的是——,哎。”
吴良辅下午不在乾清宫,自是不知道内情,林升也不敢多言,只是拱手道:“许是万岁爷思念先帝了吧。”
苏茉儿哑然失笑,暗道这小子忒奸猾,表面上却不能说林升的话不对,便不再言语,远远的看着殿内的情形。
太后一步步的走近,却是越走越慢。
看着儿子直挺挺的,近乎桀骜的背影,她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三年前,也是在奉先殿里,顺治长跪一夜,她也陪着站了一夜。
母子二人身心俱疲,最终还是她撑不住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回到慈宁宫中,而顺治为此又隐忍了三个月,直到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废掉了皇后。
而如今,他又跪在这里,依旧是为了立后之事。
她知道,他不想再要一个科尔沁的皇后,可她也知道,如今的大清还未完全站稳脚跟,依旧需要蒙古诸部的支持。
她离开科尔沁太久了,对科尔沁的影响力早已不如往前,而顺治废后的做法更是让科尔沁人心浮动,她拼尽全力也只压得住这三年,如今却是不得不拿出个真切的态度来了。
一个后位,换北境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安稳,于此刻的大清而言,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可太后心里明白,顺治他并不甘心。
手握天下的帝王自然不愿意受制于人,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南边的形势,容不得顺治胡来。
“福临啊,额娘不想再跟你说那些车轱辘话了,孰轻孰重,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太后在顺治的身后站定,语气深沉,“昭宁这孩子心性纯善,绝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的后宫交给她,不会差的。”
顺治嗤笑一声:“我的后宫?额娘,您说错了吧,是科尔沁的后宫吧?”
“科尔沁不是你的天下吗?”
太后反问,“科尔沁的女子,不是你的臣民吗?福临,额娘不求你与昭宁能心意相通,但求能两厢安好,不叫这后宫成为你的拖累罢了,有这么难吗?”
顺治盯着那最显眼的牌位看着:“对于额娘来说,自然是不难的,您便是心有所属,也能安居后宫,甚至为了皇权不惜对心爱之人——”
“福临!”
太后喝断顺治的话,“逝者已矣,不管你怎么看我,都不要再提了。”
顺治默然了片刻,终是站起身来,转身面向太后,幽幽道:“五年前,额娘跟我说,孟古青率真可爱,可牛钮三月夭折,福全眼疾难愈,终身遗憾!如今额娘您又跟我说,昭宁心性纯善,额娘,您的话,我还能信吗?”
顺治的话让太后脸色一白,却无话可驳。
这三年来,每每看到二阿哥福全的时候,太后都免不了暗自后悔。
若是当年她没有拼命阻拦,让儿子早些废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她的二阿哥是不是也会像平常孩童一般健健康康的呢?
只可惜世事没有如果,遗憾已成,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顺治看着面露悔意的太后,不免也有些后悔起来。
虽然因为立后之事他近来一直跟太后顶着来,但却也从未想过当真要让太后伤心。
当年之事是静妃一人的罪孽,若说太后有失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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