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阳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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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客堂的路上,白初语遇上闻讯而来的闻阳子,清脆地唤了一声:“师父!”闻阳子一头纯净剔透的白发,似云似雪,面容却不见一丝老态,五官精致,细皮嫩肉,举手投足清隽出尘,如那坊间俊俏儒雅的白面书生。
单从面相上看,方至而立,他也自称而立,可白初语知道,那是骗人的,打从自己记事起他便是这副样貌,十年如一日,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见有变化,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能够延长寿缘,他究竟有多少岁无人知晓。
听到这声师父,闻阳子平地一个踉跄,莹白的发丝散落肩头,言语间噙着谴责的意味:“莫要乱认师父!”
白初语执拗道:“师者,传道授业,您教我读书识字,修习玄门术法,就是我师父。”
“那是你天赋异禀,自学成才,非我之功。”闻阳子三言两语撇清关系。
这是实话,无论是读书识字,还是修习玄门术法,白初语俱是一点就通,入门之后,闻阳子便当了甩手掌柜,任由她对着书本自行参悟,每隔一段时日确认一下这棵自力更生的小苗苗有没有长歪了,然而小苗苗不仅没有长歪,还超越了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遗憾的是身体受限,学会了大多用不得,会牵动魂伤。
这番话他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很多年,白初语气哼哼:“我不管,我这条命是您救下的,也是您抚养我长大,待我斩断尘缘,您不当我师父就当我爹!”
她有亲爹,也有自己的家,但她爹遗弃了她,她也不想回那个家。
自她恢复神智就在这间道观里,在她心里,道观就是她的家,可闻阳子却始终不肯给她一个身份,她只能算作借住,只是一个没有归处的过客。
“爹岂能乱认!”
闻阳子丹凤眼一瞪,跳开一步,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才压住想要遁逃的念头。
白初语更生气了。
言语间,两人走到客堂门口,目光扫过堂内一行人,不约而同地在仆妇肩头顿了顿。
那里趴着一只鬼,怨气很重的新鬼。
八成是生前结了怨,死后想要把人一起带走,只是新鬼实力低微,一时半刻吸不了多少阳气,仆妇才能活蹦乱跳地走到这里。
若是放任不管,久而久之,仆妇的身体会变得虚弱直至殒命,魂体尚且纯净的新鬼会堕为恶鬼。
仆妇打量着两人的面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不得不说,这道观里的人本事没多少,长得都不错,闻阳子仍是当年的模样,脸生的女道长明眸皓齿,肤如凝脂,身姿窈窕,比起京城里娇养的小姐们也不差,连看门的小道童都很可人,好似浑身在发光,惹人眼球,却又并非如此。
怎么形容呢……?
多了一股寻常人没有的灵气。
“闻观主。”仆妇起身,面上多了一分恭敬,但也只有一分,开门见山地道:“侯爷和夫人差我来接小姐回去,承蒙闻观主多年来对小姐费心照料,这是一点香烛钱,聊表心意。”
说着,她取出一千两银票伸到闻阳子面前。
当年她便是这般以白初语命硬克亲为由,一句话,一千两银子就把人留在这里,如何安置,何时接走都没有交代,如今又是一句话,一千两银子就想把人接走。
闻阳子没有接,总是含着一抹浅笑的眼中闪过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冷意:“为何要把人接回去?”
“老夫人近来身子骨不大爽利,便着想小辈们都能在身前伺候。”
仆妇这话说得含糊,旁人听了会理解为老夫人病入膏肓,药石无功,赶着让亲人见上最后一面,闻阳子却是扫过白初语的面容,脱口而出:“劳烦你带话给侯爷和夫人,贫道已为老夫人卜算过,老夫人福寿绵长,松鹤长青,很快就会痊愈。”
以闻阳子的本事,老夫人如何从白初语这个嫡亲孙女身上就能看得出。
仆妇一噎,暗自啐了一口。
听不出这是托词吗?
还是说嫌弃钱给的不够多?
她一咬牙,又加了一千两银票:“皇上听闻老夫人抱恙,念及侯爷对朝廷劳苦功高,特派了一位御医为老夫人诊治,侯爷的意思是借此机会请那位御医为小姐治疗痴症。”
“少了少了。”跟着仆妇的新鬼幽幽开口,周身的戾气随之涌动:“侯爷说了,若小姐死了便作罢,若还活着,就给三千两作为答谢,她还私藏了一千两。”
以白初语当年的情况,就是死了也不奇怪。
究竟是一千两,还是三千两都不重要,白初语目光从鬼魂转到仆妇脸上,嗤笑一声:“回去告诉侯爷,无需多此一举,只当没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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