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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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正好这时徐悠从他们面前端着水走过,落了座后不久,梁倾的手机就亮了。

    ‘他又想干啥?’

    ‘没,上次说的给我介绍对象那事儿,他当真了,叫我晚上去吃饭呢。’

    ‘ 你推了吧?’

    ‘推了。’

    ‘干得漂亮!别忘了咱小陈![飞吻]’

    梁倾垂眸笑了笑,抬起头,徐悠隔着几个座儿冲她眨眨眼。

    这段时间她与陈之越虽见面少了些,但在手机上却渐渐能聊一些可以交心的话题。

    陈之越这个人,话不多但是能说到点子上,性格又平和,无论是何种形式的相处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也是,他家庭条件好,人本身优秀,言语间觉得他找女朋友也是奔着结婚去的。傻子才抗拒这样的潜在结婚对象。

    借用方建的话说,少奋斗二十年呢。

    她抗拒方建的庸俗,却又很清楚自己与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时间到了五点,所里要接着加班的人便开始商量起了要吃些什么。梁倾心里暗暗叫苦,她本打算留下来继续加班的,但没办法,做戏得做全套,只能一会儿回家再继续。

    正腹诽这件事的荒谬,方建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说:“哎,你等着,我下来接你,得刷卡才能上。”

    梁倾和徐悠对望一眼,后者耸了耸肩。

    方建真把人接上来,梁倾倒傻了眼。她原以为方建接的是他未婚妻,却没想到是那个‘朋友’。

    两人高声谈笑,走进办公区时梁倾看清来人长相 —— 其人至少三十五岁了,脸颊挂着三两余肉,鼻头肿胀,手腕上几层串珠,登双logo显眼的奢侈品牌球鞋,穿件潮牌卫衣,有些滑稽。

    梁倾打量他,他也用那双倒三角眼睛上上下下地看她。

    方建引荐,那人姓吴,名家涵。梁倾和徐悠和来人打了个招呼,都假装忙碌,不愿再多话。吴家涵也没再用正眼看梁倾,只是跟着方建到处逛了一逛。

    所里本不让人私自带人往办公区来,但在场方建的级别是最高的,也没人敢出这个头。

    那两人又高声谈笑了一阵,方建带着他去了前台,那儿有沙发,大概是让他在那儿等他。

    方建折回来,坐下来小声问梁倾:“怎么样,还行吧。”

    梁倾嗯嗯啊啊敷衍,没办法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还行。

    好容易快到六点,梁倾提了包走人,走到前台那人还在,端着手机在刷短视频,里面有女人娇滴滴说话。

    梁倾目不斜视地去按电梯。

    电梯还未完全开,没想到方建和那人也后脚一块儿走了出来,立在电梯前问,“我们也要去港口那边呢。顺你一块儿?现在也不好打车。”

    电梯门开了,她别无选择,只能和他们一块儿上了电梯,站在离电梯门近一些的地方。

    “不了。不麻烦你们。”

    “跟我见外干什么?没时间吃饭,一块儿坐车也不行?”方建倚在电梯侧面的扶手上,皮笑肉不笑,和他那朋友交换个眼神,接着说“小吴总最近新换了车,别人想坐,他还不愿意呢。是吧,吴哥。”

    那人站在她身后一些,没应声,梁倾没回头,却觉得如芒在背。

    “方总又开我玩笑。”梁倾抠紧了电脑包的背带,嘴上虽还是客气,脸色却冷下去。

    不再回话,只昂着头看着电梯里的广告。

    好不容易到了大堂,梁倾不好拂袖而去,只能和这两人保持着一点距离,沉默着往旋转门那一处走。方建又问她去哪儿吃饭,地址在哪一块儿。梁倾随便编了个餐厅名,疲于应付。

    快到旋转门,方建又准备开口,却忽然听到有人喊梁倾的名字。

    梁倾也怔了怔。循声望去,竟是陈之越。

    那头陈之越朝她走来,梁倾回眸说,“方总我先走了,朋友来接我。”

    方建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只说:“以前没见过。”

    陈之越站定在梁倾身边,冲那二人点头,算是招呼过。他今天意外穿了正装,深灰色衬衫,西装搭在手臂上。他本就高挑,西装西裤上身气质更好。

    那两人多看他两眼,也没有再与他寒暄,便先出了旋转门。

    梁倾与陈之越面对面地在门前站着,小两周没见,梁倾有点尴尬,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儿。只问,“你怎么在这儿。”

    陈之越晃晃手机说:“徐悠说有人硬要给你做媒,要我来江湖救急呢。”

    梁倾听了,学那些武侠电视剧里朝他抱拳道:“那多谢了。”

    两人站在旋转门前一同垂眸发笑。

    既然他来了,也没有再径自回家的道理。两人去附近觅食。

    陈之越替她解围,她便坚持要请客。

    近新年,街上灯火通明,树上亦装饰着,年味很重。

    “是不是打扰了你重要的事儿?”梁倾问他。

    “本是参加个南城大的研讨会,是我导师的课题。不过也快开完了,我早点走不碍事。”

    “徐悠也真是 ”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南城大开来市中心不堵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梁倾听了,接不上话,又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是暧昧的,或是真诚的。只是将手腕上的皮圈从左手褪到右手带着,抚摸那圈浅浅的痕迹。

    半路在车上等红灯,两人轻声细语地聊些过年计划。陈之越告诉她,他有好些年没能回国过年了,现在博士毕业那边的事儿差不多告一段落,总算可以好好回来陪父母过个年。

    “过年在南城?”梁倾问。

    “不,今年我家回北城过。我妈是北城人,姥姥姥爷还有两个姨妈都在北城。你呢?徐悠说你父母都在江城?”

    梁倾一顿,偏移重点,只说“是。我二十八就回去了。请了两天年假。”

    “我从前也不知道,你们这行强度这么大。”

    梁倾耸耸肩表示无奈。

    “刚刚那个瘦一点的,就是那个姓方的律师么?”他便头问她。

    “你认识?”

    “没,徐悠提过几嘴,说他爱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

    “他是有点。不过总是同事,也不好搞得太难看。也就忍了。”

    “ 女孩儿嘛,别太委屈自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也行。”陈之越出于好意地说。

    梁倾听了,垂眼沉默了一会儿,假装饶有兴致地看向窗外树上的红灯笼。她今天穿一件简单的黑色高领羊绒衫,将她的身型包裹的很好,头发盘起来,陈之越看她的小半侧脸,腮后白色肌肤。

    红灯转绿,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滴了两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饭局有人揩油,不去就好。

    行业强度大竞争激烈还有糟心的骚扰,所以不做了就好。

    可是凭什么畏惧的,踟蹰的,被劝说的,离开的,是她们。

    两人一时无话。陈之越以为她加班辛苦,也不再强与她聊天。

    车路过昨天那个广场,梁倾一看,亲子活动已经撤去,广场上空空荡荡,余下来一些彩带之类的东西,和落叶卷在一块儿,孤魂野鬼似的,荡来荡去。

    她心里不知怎的觉得低落,再望出去时,连带那华灯高挂的街景都有了阑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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