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兰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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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落雨一样落在她露出的肌肤上。

    她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肉气,混沌的,不洁净的。

    像一株即将腐烂的热带植物。

    忍无可忍,洗了个澡,穿了酒店的浴衣。走出来时听外面周岭泉还在敲打键盘。

    她在被子上躺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望着那窗帘底下想要挤进来的一线光。

    天上有流云,这光时亮时淡地变幻着。

    亮的时候太晃眼了,像一根白凌凌的针,要戳穿屋里人心头的秘密。梁倾便只盼它暗淡下去,但真等它久不再亮起,她又觉得若有所失。

    心里这样浮浮沉沉,竟然睡了过去。

    -

    梁倾睡眠警醒,若不是昨夜一夜未睡的缘故,她决不会放任自己睡着。

    这一觉并不深沉,大概房间气味陌生的缘故。此时她醒了也没动,躺在绝对的黑暗中懒懒地听外面的动静,觉得自己像某种冬眠的穴居动物,在春天之前醒来。

    失落和庆幸兼有。

    周岭泉敲了敲门。她心知并无什么忸怩的必要,便让他进来。

    周岭泉这才踏进来,却没开灯,只向窗那边走,道:“看你不醒,不敢喊你,以为只能悄悄走了。”

    他抬手按了下遥控,那窗帘便嗡鸣着往两边去了。

    “抱歉。什么时间了。”

    “五点一刻。”

    “我睡了这么久。”

    窗外是那种青白色的黄昏,她梦境中常有。

    像喝过牛奶的厚玻璃杯,兑进去一些水,再把这世界丢掷其中。

    她总是躲在相似的暗处,躲在那玻璃杯之外,惶恐地看。那些混沌的倒影,颠倒的重叠的天和水,蒙蒙的,略有些扭曲。摩肩擦踵的人往往都是一种表情,一种郁郁不安又麻木不仁的表情。

    好像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世界不过是个不洁净的玻璃杯。

    梁倾卧在床上不动,瞪着眼睛,怔看着窗外。

    天边已有一轮下弦月,极淡,诡异地在这世界之外,打量着,像病人青灰色的脸。

    周岭泉回头的时候,正看她脸上有一种颓唐又天真的神情,轻轻张着唇,动也不动,头发濡湿,散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一些水痕。

    虽是盖着被子,但看的人却觉得她很冷,脸上没有活气儿。

    “看什么?”周岭泉问她。

    他挡住那弯月亮,又像月亮一样弯腰俯瞰她。

    梁倾看不清他眉目,却直觉他比那月亮温柔,好亲近得多。

    她回了神,意识到他要来吻她。于是抻出双手圈住他脖子,迫他在床边坐下来,又攀上他的双膝,弯下自己的颈,将脸埋入他心口的位置。像个充满依恋的孩子。

    周岭泉什么也没问,沉默地欣赏她此刻的示弱。

    “我们 继续吗?”静了半晌梁倾问。

    她其实想问周岭泉,有没有读过一首叫雨后兰波的小诗,诗里面写 — “孤独是爱欲的机制,慵懒是情爱的活力。”

    周岭泉说,“今晚的事情耽搁不了。不过我们可以做些别的。”

    他说完,便低头吻她。

    梁倾没意料到,她会迎来这种克制又虚无的吻。他并不耽于唇齿的纠缠。

    稍纵即逝。吻与吻之间的留白无从预判,他有心且纯熟的,给她制造这种悬置半空的颤栗。

    男人的手骨骼大,覆盖她背部,很坚定地,像徒手掰牛油果,将她连皮带肉地发狠揭开。

    她有种袒露灵魂的不安。

    想不起来今天是否穿了成套的内-衣。

    吻又落下了。

    梁倾终于受不了这惶惶的暮色,闭上眼睛,感觉他手掌粗糙发热。

    热气充沛得像可以将她的灵魂熨得平整些。

    他还衣着整洁,这一幕甚是荒唐。梁倾强迫自己睁开眼去辨认,未见他眉目里有欲色。

    “别闭眼睛。”他凑上来,亲吻她的眼。

    早在那夜的酒吧里,他就想看了。他到底能够成就多少这双眼睛里的失控和沉沦。

    梁倾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紧张地绷直了背,周岭泉察觉她的反应,在她耳边笑了,说:“紧张什么。”

    又在她脸颊上孩子捣蛋似的,重重地一吻。

    人便往下去。

    梁倾不知道自己是睁眼或闭眼的。

    只觉得那围裹着她的暮色不知什么时候已消逝了。

    明明是电子烟火最盛的人造都市,梁倾却觉得她二人被一种绝对幽深的东西包裹,欲的虫茧,爱的窠巢,筑在时间和空间的塌陷之中,供他二人躯体的栖息和坦诚。

    这让她安全,让她放纵。让她没有污秽和不洁之感,关于她自己的,关于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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