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伏(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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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不怪他匪夷,自他出生到现今坐稳东宫,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面上都是亲亲热热的皇兄皇弟,背后都想捅对方一刀,或许,不止一刀。
可眼前的人,大张旗鼓作势一番,听他两个时辰乏味的评书,却只为了问他的名字。
他双手放膝,复问:“只为这?”
语气寡淡,却含着十足的难以置信,这偌大的不信任深深刺中了杨静影的心思,她今早天不亮就开始捯饬自己,沐浴熏香,选衣妆黛,期待了一整天,确实只为了这点小事。
但被他云淡风轻一挑,她便生了不服气:“最初是就为了想知你的名,但现在”
一转首,她就瞧见落在帘上的人影,话也扼在了喉中。高鼻薄唇,他的睫毛定十分长,错落成扑飞的蝶轻扇,可整个侧颜又透着冷峭蓦然,目光再往下游移,宽肩窄腰,端坐矜贵。
杨静影不由想到他的臂弯,刨去那些莫名的问话,她在那当下还是能隔着衣衫感受到蓬勃紧实的力量,似山似川,男人的铮铮血性裹得她密不透风
“现在如何?”
清冽之声把她拉了回来,许是脑海不正,她的气势没由来地寸寸凋零,可话还得硬着头皮说完,乔作凶悍:“现在你得再告知我,家住何方,府内几口人,可曾婚许。”
但她的语调太过软绵,听上去毫无威慑之力,却明昭昭地剖露了自己的心,直白到无处遁形。
顾方池稍卸心防,疲懒笑笑,没回话。
杨静影本就心悬,默了半晌,只听到了他的几声笑,更觉不自在,清了清嗓,提点道:“该你说了。”
她偷把眼睇,瞧帘上的影似弯了下唇,可话却十足的刻薄:“你知不知羞?”
利落戳心,这恐怕是对姑娘家最大的恶语,没给留半分面子。
饶是杨静影再张扬,也被这话激得倏尔红了脸,但今日已费了好一番周折,既被挑破,她索性破罐破摔。
揪着裙面,忿忿道:“你方才不还在说,就为这?说得是那般轻巧,还以为有多大方呢,却连名都不肯告知。”
她愈想愈气恼:“亏我还忧你性命,紧赶送你就医,你不想法子报答救命恩人也就罢了,连个名都不说,哼。”
顾方池往帘上斜乜了眼,见她腮帮鼓鼓,转而哂道:“救我性命?这祸事不就是惹出来的?”
语气太过轻飘,却如同炸雷在杨静影的耳边崩裂,堵得她哑口无言。
许是从小父疼兄爱,先生呵护,她从未见过这种云淡风轻便把人气着噎着的男子,越发激起她的昂扬斗志,她就不信今日套不出他的名。
正巧孟医又端来一小瓷瓶往帘后去,杨静影趁机起身,跟了上去,想看看他的真实面目,轮廓倒是端方,也不知为何要戴个傀儡面具。
可旋裙一绕过屏风就发现他已重新挂戴好面具。
孟医道:“公子今晚睡前,明早起时各敷上一回,红疹便消了。”
顾方池接过瓷瓶道谢,随后歉然:“老伯,我未曾带银两出门,这诊费待我明日派人送来,可否?”
孟医笑着摆手:“没几个钱,公子既是杨姑娘带来的,就不必付”
话未说完,就被杨静影打断:“怎么不付,得付,我来替他出钱。”
她没走近,掏出银子放在圆案上,见现成的笔墨齐全,她微微抬首看向顾方池,脉脉莞尔:“不过公子欠人钱财——”
杨静影顿了顿,狼毫蘸墨递了过去,双瞳剪水中洇着几许狡黠,“——总得写张欠条吧?”
顾方池剑眉稍抬,这才知自己方才想错了,她倒不傻,还很机敏,只是太过纯粹,所图所谋都嵌在乌亮的眼里,那袭鸦青在她的灿瞳中荡涤,清清楚楚。
她图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