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伏(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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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槐叶被风卷着,掀黏在湿漉漉的纱窗上,也来窃窥这一室的缱绻。

    杨静影刚想点头,却转念思及平日先生所讲,忙摆手:“还是罢了罢了,女子尚未定亲之前不好被私议,这传出去会有损姑娘的清誉,等先生和师母许下婚约,届时我再仔细瞧瞧。”

    将那点靡靡旎色都摆散了去。

    汪忱哑然,她倒是会拣着他的话听。又见她抬眸,目露好奇:“那先生是因何喜欢上准师母的?”

    因何喜欢?

    这问题他在每个浮沉的暗夜里都会沉思,为什么他如此守礼之人会破了规诫,会喜欢上自己教育成人的学生?自责、自惩、自罚,可梦中一见了她,眼弯唇笑,那些三纲五常就衰敝消歇,他不管不顾地顺着她柔软的唇、纤白的颈一路吻下,任由汹涌的燥火焚落一个个不清醒的夜。

    因何喜欢?许是因她清澈的眼,许是因她勾人的唇,也或许什么都不是,只要是她,他都喜欢。

    可这怎么去说?这又怎么能说出口?

    虹销雨霁,残照静立。

    室内幽幽馥馥散着她的水墨香,似一卷徐徐翻开的纸扉,绕着汪忱的心神,他甘愿寸寸凋零,下意识地说了句:“香。”

    “香?”

    杨静影一愣,心下顿时轻快不少,先生会因香味爱上一个人,那她因声音喜欢一个素未谋面之人也可谓正常。

    她扬唇勾笑,不免揶揄,“看来师母定是香香甜甜的。”

    汪忱没回话,欹靠在官帽椅上,将香甜两字在心里咀嚼了一番,半低着眼把她瞧着,玉润粉柔,勾着人想咬上一口。

    倏闻管棉在前厅哭喊:“阿影阿影,你在哪里呀?先生不会把你打死了吧?我去我家药铺请了最好的大夫过来,呜呜,你在哪里?”

    杨静影陡地噗嗤笑出声,捉裙起身,撩起斑竹帘,唤道:“棉棉,我在花厅这儿,你让大夫过来给先生瞧瞧。”

    待诊毕,已是日影西沉,杨静影方从教馆里转出来。

    馆外围绕着永定河,岸上杨柳依依,晚风清凉,管棉从河摊边买了两个芝麻核桃糍糕,一个递给静影,一个塞进自己的口中,含糊说道:“方才听你在屋内鬼哭狼嚎,可真真吓坏我了,谁曾想,竟是先生替你受的罚。”

    杨静影用竹签挑起一块,咬下一口糍糕,糯叽叽,颊齿生香:“他说不是替我,是他自己要受罚,因他坏了心中的礼法。”

    管棉囫囵咽下,暗暗咋舌:“先生的规矩可真多,连心里的都要管,这日后谁做了他夫人,不得整日要被训诫困了手脚?”

    “我看未必。”

    杨静影讲了花厅的那一遭,先生对未来师母十分宠溺纵容,听得管棉惊愕连连,长相不错,字写不差,这描述怎如此熟悉?

    她还来不及多思,又听闻先生拿出了压箱底的私钱,不由笑侃:“阿影出息了啊,敢用先生的钱养别的男人。”

    杨静影埋头吃着糍糕,差点噎呛,虽然她的确是用先生的钱去听那人的评书,但这话听上去总觉不妥,她这就算养上了?

    “别瞎说,”她笑嗔,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态,“人家未必要我养。”

    管棉晙她一眼,见她难得面红如桃瓣,用手肘怼她,打趣道:“不得了,那男人就这般好?一声就让你栽了一生?”

    一声入耳,一生倾倒。

    此时的静影还不知管棉的话日后真能一语成谶,眼下跟着调侃,“若是有人天天用这声唤我入睡,呼我起床,栽了我也乐意。”

    两人逗闹作一团,莺声啼啼,好不欢快。

    转弯即巷口的沉香铺,都是从域外进口的香,闻其芬馥,杨静影心念一转,饶是像先生那般困囿于书屋之人都挡不住香诱,许是世间男子少有能抵身有奇香的女子罢。

    她拉起管棉往铺内走,扬眉喜笑,“走,为我择一支好香,栽之前得先把他迷晕了。”

    最好是那种一闻即倾醉的香,多汁酸甜,稍靠近就能溢埋进骨头里,酥了化了,让人辗转放不了手,乱了尘心。

    -

    八月朔,芙蓉浓开,狂蝉嘶鸣,比及金乌偏西之际,杨静影每隔一息总要去瞧一瞧屋角的刻漏,时不时整衣敛容,桃腮携笑。

    汪忱暗暗抬眼,心下讶然,逢年过节也不曾见她这般郑重过,着一身鹅黄色百迭裙,蜜合色对襟短褂子,轻绾云髻,插鸢尾白玉簪,缀珍珠粉耳珰,薄施粉黛,更显霞姿月韵。

    散学钟声还未敲,就瞧她已是侧坐,案上的书册早已归拢整齐,一副蓄势待发之状。

    “回去温《君雅》,明日抽背,”汪忱不动声色绕到杨静影的桌边,足尖抵着她的绣鞋,意有所指,“听明白了?”

    众人应是,杨静影莫名有些心虚,将纤腿往回收了收,一同应允。

    “今日先讲到这,散学罢。”

    话音刚落,欢声骤起,笑语纷纷。

    杨静影也忙不迭起身往外探看,倏听先生关怀:“手可好些了?”

    “已全好了。”杨静影乖巧作答,可见同砚都已鱼贯而出,管棉在院中冲她着急招手,那双眼不可避免地显出几分焦炙。

    汪忱往后退了两步,她身上那抹水墨香却追寻而来,似还添入了另一种甜香,温温柔柔的鸢尾,令人沉迷。

    他轻撩眼皮,心里涌了几许不爽利的苦涩,探问道,“今日还要去相看人家?”

    “非也。”杨静影拂裙,笑得粲目,“去听书。”

    汪忱面上不显,心里却嫉妒地酸得冒泡,怎听个书要如此妆扮?故作澹然道:“我待会无事,可要陪你去?”

    “先生难得清闲,还是好好养伤罢,学生已约了管棉同去了。”

    杨静影作礼辞别,一抹鹅黄扎进黄昏袅袅飘去。

    余晖折进汪忱眼里,已是熄了大半的光,这份悬在半空的欢喜,他本就没有奢望能等到回应,可有时又希求她能早早许下人家,给他一个绝望的痛快。

    他沉默地把一个个座椅归置,任由安静汩汩沸腾,将他完全融没。

    却不想杨静影去而复返,扶在门侧喘气,冲他摆手:“方才差点忘了。”

    粉面似芙蕖初绽,汪忱心里的那点酸楚瞬间被彻底浇灭,随她走出了屋外,残照杳杳,碧草槐树下,见她拿出了个青蓝络子递过来。

    “给先生配衣用。”杨静影匀平气,眼眉欣笑,“先生替我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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