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此丢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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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小几上还燃着香,很像方才在那位俊俏郎君身上闻到的味道,却又不如方才闻到的好闻,这儿的味道似乎更浓郁也更厚重,崔英不太喜欢,越靠近就越觉得脑袋昏胀。王氏带她拾级而上,及至亭中便朗声道:“英儿,快见过荀老。”
她话音刚响,激昂诗声戛然而止,中年男子回过身来望了眼王氏和崔英,不容崔英见礼便爽声对荀老道:“师父,徒弟方才所言不虚吧,崔大人今日这坛酒没那么容易喝啊!”
“哈哈!”鹤发老头笑着仰头饮尽杯中酒,手一摆便道:“既如此,那今日就由子甫你来看诊如何?”
“荀老,您一刻钟前已然应允为英儿治病,子甫和内子可都是人证。”崔霁一听这话瞬间放下酒盏,双手一抄,神情瞧着有些不悦。
“哎呀,嵩明老弟急什么,我既答应了你难道还会赖账不成?”
荀老乐呵呵的,说完又小口小口地饮了杯酒,然后接着悠哉悠哉地道:“子甫跟我学医十五载,我这身本领他至少学去了三层,且就让他先诊诊脉,若他无策,我自会出手。”
见荀老做出这番保证,崔霁这才无话,算是默许。
荀老言罢便眯起双眸观其行,见其未出声反对,便转头乐呵呵地朝崔英招了招手:“崔家小六是吧?来,坐坐坐,别站着。”
“是,六娘有礼,见过荀老。”崔英默不作声地围观了这场交锋,这会儿嘴角虽挂着笑心中却忍不住腹诽:她又不是小白鼠,怎么还被人拿来练手呢?
这时荀老又朝举着酒壶的罗子甫招了招手,晃着酒盏道:“来,为六姑娘诊脉。就当是为师考你,若你能治好六姑娘,为师便将荀门手札的第二册送给你。”
“师父此言当真?”罗子甫闻言立马将酒壶甩到桌上,双眼放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徒弟若治好六姑娘,师父您可不许耍赖。”
荀老啧了口酒,指着崔霁道:“刑部尚书在这呢,我若耍赖,改日你就去刑部告我。”
“告您徒弟自是不敢。”罗子甫说罢转头看向面色不虞的崔霁,正经拱手作揖道:“不知草民可有幸,请崔大人帮草民做个见证?”
崔霁为人素来严谨认真,今日能放下面子来求荀老,是因他与荀老相交多年,熟知荀老秉性,更知其才能。
可罗子甫此人医术平平,如今有幸能得荀老亲自教导,他不珍惜机会竟只顾着讨要手札,此等心性,如何堪用?
崔霁本就不虞的面色眨眼便又沉了沉。
只是他不好拂了荀老的面子,也不想让英儿今日白来这一趟,默然片刻,到底还是端起酒盏饮下半杯酒,算是应了罗子甫的请求。
王氏见状及时出声打圆场:“罗大夫,今日不止嵩明会为你见证,我和英儿也为你做个见证,他日荀老定不敢耍赖!”
“甚好!多谢崔大人,多谢夫人,有夫人此言草民必定竭尽全力为六姑娘治病!”
罗子甫看起来好像并未瞧出崔霁的不耐,得了应允后当即就在酒桌上清出一块干净地方,又不知从哪掏出个脉枕放到了桌上,继而正襟危坐道:“六姑娘,请将右手放到脉枕上。”
崔英:“……”
好家伙,变戏法么这是。
她慨叹着伸出右手,身体也略向前倾了倾:“有劳罗大夫。”
罗子甫微点了下头,随即便在崔英手腕上落下三根手指把脉,同时又问诊:“听崔大人言,六姑娘自两年前受伤坠湖,醒来后便忘了前尘往事,可否属实?”
崔英:“属实。”
——“除坠湖之外,六姑娘的头可还受过其他撞击?”
——“这……我不记得了,不过当时大夫诊治过,说我头上并无外伤痕迹。”
——“这两年来六姑娘看过几位大夫?”
——“少说也有七八个。”
——“他们为六姑娘开过哪些方子?六姑娘可有所好转忆起过片刻往事?”
——“不曾……他们开过许多方子,有些我吃了便昏昏沉沉,有些吃了却又格外精神一整宿都睡不着,后来父亲见我身子越发消瘦还日日咳血,才叫我停了药。”
——“……”
——“………”
两人一问一答,单是问诊把脉便耗了将近两刻钟。
而待把完脉,罗子甫又沉吟好半晌才看着荀老斟酌道:“师父,徒弟愚钝,六姑娘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流利有力,并无任何不妥。”
“可她又确实忘记了前尘往事,故而徒弟猜想,许是六姑娘当初坠湖前不小心伤过头,又或许是坠湖时呼吸不畅致使经脉不通、进而导致大脑淤滞,最终使她失去记忆。”
“嗯!嗯!”荀老一边饮酒一边听罗子甫讲述病情,听罢就一脸赞许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医治?”
罗子甫又是一阵踱步沉吟。
但这回比方才快了许多,不过片刻他便从先前写的那些诗中随意抽出一张纸,继而扬手翻面,俯身提笔,蘸墨写方。
众人见状皆侧眸望去,崔英亦站起,侧身观其写方。
可不知是她起身太猛还是闻香太久熏花了眼,崔英只觉得她刚刚站起就右眼一跳、身体不受控制般地软乎乎地往前一趴——“英儿!”
而随着王氏一声惊呼,一只大手横空出现搂住崔英的小腹,微一用力便将她带入怀中。
咦?俊俏郎君?他为何去而复返?
哦不对,幻觉,一定是幻觉,定是这竹心亭中燃的香有问题……
她绝不会那么倒霉,绝不会短短一日间便在如此绝色面前连丢三次人……
彻底失去意识前,崔英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