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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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兰姐儿忙着扫房除尘,有讲究的,说是今天扫房子能扫去一年的晦气,娘儿几个扫得格外认真。外面爷儿几个则围着一棵小儿合抱之粗的胡桃木比比划划,木头是昨儿周大郎从山上给拖回来的。
周大郎是想着给外甥女儿打个床,钰哥儿还小,搭块儿板子就能当床睡,兰姐儿大了,不比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有自己的闺房,但怎么也得有自己一张单独的床。
至于打床剩下的料子给钰哥儿做个凳子,二郎一回来钰哥儿就没得凳子坐,娃子小抱着吃饭,往后越来越大了,还咋坐大人腿上吃,叫人看见笑话。
“这树不错,不容易变形,还防潮,做床可以的”周老爷子摸着木材的截面儿赞道。
周二郎却是皱眉:“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大哥莫要仗着自己手脚灵活力气大,就随意冒险。”
周二郎心思缜密,仅仅看到这胡桃木的粗细,就知道这树必然是长在山坡陡峭之地。
俗话说“柳不上堂”柳树生长在潮湿之地,乃是五大阴木之一,做家具极不吉利,所以河边儿上那些无主的柳树是没人砍来做家具的。
而大青山的木材被官家控制着,百姓不得随意砍伐;山外围官家不管的地方,但凡长成的木材早就被樵夫砍伐得差不多,这颗树能长到小儿合抱之粗还没被人砍去,只能说明砍伐难度极大。
周二郎这么一说,周老爷子也回过味儿来,冲大郎发火,“大郎,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去山上危险的地方,两年前周二牛从山上摔下来,摔成什么惨样儿你是没看见还是咋地?爹的话你是不是不听了!”
周大郎嗔怪得扫了二弟一眼,忙比划着跟老爹保证以后不冒险。
老头儿信了他个鬼,两个崽子嘴里没一句实话,都把他当小孩儿哄弄呢,问二郎昨天喝醉酒说有人欺负他是咋会事儿,二郎说没有的事儿,他说的是戏词儿。
大郎回回跟他保证不冒险,可他前段时间才知道大郎去采石竟然不光是卖力气,搞不好石洞塌方,是会要了人命。
老头儿心里忐忑,总觉得二郎的事儿不小,瞅瞅这次回来瘦得还有人吗?昨天背着,一摸身上全是骨头;大郎最近也不消停,成天见不着人,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弄啥。
中午上香的时候,老头儿对着各路神仙一通祷告:
“武圣关老爷在上,您一把青龙偃月刀天下无人能挡,您老保佑着俺家二郎平平安安,谁要欺负他,您就用大刀替二郎开路,让那些邪邪祟祟的小人不敢近俺二郎的身,等俺二郎发达了,定去庙里为您塑金身。”
给关老爷开完空头支票,老头儿又跟文昌帝君套近乎,“帝君啊,您老人家主管文曲星下凡,二郎可是您的人,您不管他,谁管他……”
吧啦吧啦一通说,转过头儿又给土地爷上香,请土地爷给山神爷带个话儿,大郎上山的时候,保佑着大郎平平安安,也是空头支票,说等大郎出息了去土地庙给土地爷重塑金身。
一会儿功夫许出去三个金身,老头儿心里才算安生了些。
……
南州府,一处高门大院儿的后宅内室温暖如春,尺高的掐丝珐琅三足火盆内燃烧着数块儿奢侈昂贵的银骨炭,与其说烧得是炭,不如说烧得是白花花的银子,二两银子一斤炭,一斤炭烧半个时辰,当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小少爷冯文皓身着滚紫貂毛金丝织锦比甲,腰间华美宫绦上系了吉祥珠玉,正跟他爹娘撒娇,“爹,娘,你们什么时候把钰哥儿接过来,我要他陪着我玩儿,我不喜欢跟林府那个庶子玩儿,一点儿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