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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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看见,床榻上的女子似乎轻轻皱了皱眉,卷翘的睫毛不住地颤,明显正陷于一场梦境中。“你就是我的表妹吗?”
似乎有人在和她说话,陶令仪感觉自己行走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四周漆黑无人,她只能循着那道声音往前。
是表哥吗?
可听着声音有些陌生,她不敢确定,四周忽然亮了起来,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一二岁小男孩,许是身量还没长开的缘故,看着有些胖。
表哥小时候就长这样吗?陶令仪疑惑的想。
“表哥?”她试探着开口。
他点了点头,问:“你怎么来了?”一开口,声音也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带有几分稚气。
能听得出来,他好像不大高兴,语气也不佳,比他矮上许多的陶令仪一下子紧张起来,怕说错话惹他生气,她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可他却更生气了,“你为什么每天都跟着我?你自己没有家吗?”
陶令仪看见小小的自己无措地攥了攥手指,“我,我……”
怎么会没有家呢,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她怯怯地问:“表哥不喜欢我吗?”
他只说:“我不喜欢你总跟着我,学堂的同窗都在笑话我。”
陶令仪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这里这么大,她不跟着他,又能去哪呢?她有些害怕,但一向是最听话的,所以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我不会了。”
他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而陶令仪站在宽敞的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远远跑开。
那一瞬间,她脑中似乎有些意识,那应当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们方才是在她外祖家。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却又莫名拐进一处长廊,低头一看,好似身量也长高了些许。
她正有些疑惑,便听得身后有人唤她,“簌簌。”
怎么又是素素,素素到底是谁?
“簌簌!”
没人理会,那人便一直叫,无奈,她只得答应了一声,“是谁在那?”
一个穿着淡兰色锦袍的少年追过来,问她,“你要走了吗?”
陶令仪看见自己点了点头,那少年似乎有些委屈,“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要一直跟着我的吗?”
“因为我要回家了呀。”陶令仪彼时亦是娇娇小小的一团,比两人初见时仿佛没高多少。
她被人轻易地拉住,又抱起,而后她听见那少年对她说:“等着我,我会让我爹去你家提亲的!”
话音一落,眼前的画面便是倏地一变,陶令仪被一个陌生的婆子推着往前走,她不愿意,那婆子便悄声在她耳边说:“小娘子的未婚夫婿,您不看看吗?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了。”
她被说的有些心动,躲在屏风后,踮着脚往前看。
厅堂里的人却似早已察觉,他大踏步走过来与她对视,但因为隔着一道屏风,并不能瞧见具体的长相。
陶令仪感觉自己好像笑了一下,她想绕过屏风去看他的脸,可不知为何,她如何往前都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好似屏风前忽然蒙上了一团雾,将两人远远隔开。
她着急地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口,却不想脚边的土地便如瓷片一样,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
她一步踏空,竟落入无尽的深渊。
“啊——”
床榻上,陶令仪倏地坐起,双眼迷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水绿和清荷当即惊醒,一齐扑到床边,又惊又喜:“娘子,您醒了?!”
“嗯。”陶令仪捂着胸口,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刘大夫给她开了几剂安神药之后,她夜里便再没做过梦,方才那梦却是离奇,好似梦到的都是完整的故事。
“娘子,您不知道,您从回来后便一直睡到现在,可把我们吓坏了。”
清荷拧了个干净帕子递过来,陶令仪接过,拭去额上的冷汗,听了这话使劲敲了敲额头,“回来,是从哪回来吗?”
她低声道:“这一梦实在太长,好像看见了许多旧事,好乱。”
听了这话,水绿和清荷无声地对视一眼,具是神情一凛,水绿试探着问道:“娘子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陶令仪情绪却不高,她看一眼窗外,仍是艳阳高照,便问,“几时了?”
水绿答:“申时初刻,娘子您已经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了。”
清荷问:“娘子饿不饿?奴婢去给您端些糕点垫垫吧。”
陶令仪胡乱地点点头,又摇头,“我想喝莲子粥。”
有胃口了便是好事,清荷假忙应下,往小厨房去了。
剩水绿陪在床边,陶令仪其实仍很困乏,她软着身子再度滑进被窝,安静地躺下,两手搭在锦被之上,盯着头顶的帐子,忽然问:“水绿,我从前可有小字?”
水绿稍一怔,似是奇怪她怎么记得这些,又恍然,“难道娘子梦到的?”
陶令仪揉了揉眼睛,说:“嗯,方才在梦里,好像听人叫我……素素。”
“是素雅干净的意思吗?”她有些迟疑地问。
水绿叹口气,解释道:“您的确有这个小字,是大娘子在您刚出生的时候给您取的,后来,大娘子离世,便少有人这么叫您,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奴婢也不清楚。”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陶令仪的神情,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便连忙转开话题,“看来刘大夫的药还算对症,娘子好似想起了不少事。”
“是吧。”
陶令仪轻声答应着,她翻了个身,能清晰地嗅到床头荷包里传来的草药香气,倦意卷土重来,她又水绿说了两句话,便拢住眼皮,再度睡了过去。
她似又沉入梦中,却没再梦到新的东西,过往的画面再度重现在脑海,比方先前梦到的更加清晰,却依旧瞧不见表哥的脸。
分明他出现在了她的每一个梦境之中,却为什么看不见他的模样。
陶令仪有些委屈地轻喃,“表哥……”
“我在。”有人答应了一句,却是在梦境之外。
燕臻倚靠在床头,低头睨着陶令仪的沉睡的小脸。
尖尖的下颌似狐狸,眼睛却生的楚楚可怜,虽然此时紧闭着,他却能想象到她眼窝里的一汪澄澈眼波。
或是娇怯欣喜,或是痴缠勾人。
纵是燕臻也不得不承认,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这张脸。
若她不姓陶的话,燕臻或许真的会生出些别的心思来,便是不能在床笫间伺候,当个漂亮的摆设也算赏心悦目。
只是,摆设不会动,陶令仪却会。
她的睡相一向不太好,与清醒的时的乖巧完全不同。自己一个人在床上都能卷被子,平日里水绿守夜的时候,总要起来给她盖三四次的被子。
这会儿也不例外,她双手捏着被子的边缘,没一会儿便扯着被子蒙住了小半张脸,上面盖住了,却把小腿露了出来。
单薄的寝衣被她蹭膝盖以上,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腿和脚踝。
燕臻视线不自觉下移,在她身上划过一道幽深的弧,最后落在左腿的脚踝上。
那里有一颗小痣。
就像展平的宣纸上遗落的墨点,让人看的心痒,鬼使神差地,燕臻伸出食指,骨节微曲,在那粒小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似乎是想检验那到底是不是墨点。
自然不会蹭掉。
可睡着的陶令仪却感觉到了一阵痒意,无意识地勾起小腿,也一并缩进了被子里。
藏起来了。
燕臻有些遗憾地滚了滚喉结,心想,除了脸,这双腿也挺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