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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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众罢了,同旁的什么人都没有两样。被送进宫的那年,他母妃只有十四岁。她一向胆小不爱说话,却被迫和人争宠,后来,她如陶郁林期待的那般,成为皇后,诞下皇嗣,却又被他无情的舍弃。
执棋者手边总是有无数颗棋子可选,但是身为棋子,却要被一辈子困在棋盘之上。
好在,现在的执棋的人,已经换成了他。
燕臻抬手拂过门前的陈旧的影壁,轻声道:“母妃,儿臣一直记得你的话。”
他说完转身欲走,忽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在偌大的宫殿回荡。
莫名的,他竟想起了另一个姓陶的女子,想到她上次弹的那首琵琶曲,叫什么来着?
燕臻难得生出几分兴致,他顺着乐声往清凉台的方向走,那是舞姬们练舞的地方,正好有几个琵琶女正坐在台边伴奏。
清凉台建在清荷池中央,远离岸边,正巧燕臻不想人打扰,他在附近随意找了个亭子坐下,上身仰靠着亭柱,双手枕在脑后,是难得的松弛之态。
“殿下真是好兴致。”
忽然,一道调笑声响起。
燕臻抬眼,只见燕长风拎着一壶酒,同燕臻并排坐下,正巧有两个乐伎经过,他随口吩咐:“去取两个杯子送来。”
在长安城,或许有朝臣不知道隋王是谁,却不会有官伎不认识他,两个乐伎连忙福身行礼,瞧瞧打量了一眼身边的燕臻,却不知他的身份。
一人小跑着去去来酒杯,而后问道:“殿下可要奴等服侍?”
燕长风朝她们温文一笑,“不必了,你们下去吧。”
等她们走后,燕长风亲自拎起酒壶斟上两杯酒,他拿起其中一杯放到燕臻的手边,笑道:“臣先恭喜殿下了。”
燕臻轻轻颔首道谢,握着杯子与他轻碰了一下,口中却道:“尘埃未定,此时恭喜不会太早吗?”
燕长风看上去远离朝政,实际却看得透彻,“陶家看似在朝中一手遮天,实际上早已没了过往的辉煌,这些年的腐朽,把根子都烂透了。”
“如今全族的兴衰都系在陶郁林一个人身上,只要他一倒,定国公府也不会再有活路,而今日成功切断了陶郁林与外界的联系,便算是成功了八成,殿下这个时机选的好。”
燕臻笑着应下他的赞赏,道:“但也多亏了皇叔替我主持大局,否则,今日被拦在骊山的,恐怕就是我了。”
燕长风道:“殿下何必言谢,臣又何尝没有私心。”
他举杯眺望远处的清凉台,回忆道:“当日陶家为拉我入局,想将三娘子令沁嫁我为王妃,我年少气盛,又早已心中有人,自然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们竟会将云宁全家都拖入泥潭,可怜云宁本是清白的官家小姐,只因为和我定了亲,就那样被贬为贱籍,成了掖庭宫弹唱的伎子。”
“后来陶令沁如愿入了王府,成了随王妃,却还是不放过云宁,她本是那样骄傲的人,却被生生逼死,我怎能不恨。”
燕臻自然也知晓此事,他道:“皇叔放心,皆是陶家覆灭,我定会令人重审此案,还许家娘子一个清白身。”
燕长风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轻声道:“如此,臣再无所求了。”
他一饮而尽,然后从怀中掏出两块令牌,一块随意出入皇城的玉令,一块是调派人手的金吾令。
他将这两块令牌一并搁到燕臻的手边,道:“殿下事成指日可待,臣也该功成身退了。”
燕臻垂了下眼皮,睨着那两块牌子,并未言语。
远处传来女子们的铃铃笑声,燕长风看了一眼,说:“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臣答应云宁,一定会好好养大她唯一的妹妹云禾。但几年臣只顾报仇,却是疏忽了云禾,过段日子尘埃落定,臣也要回淮南封地去了。”
说完,他站起身,朝燕臻行了一个君臣之礼,便自顾退下了。
这些年来,他与燕臻名为叔侄,实为盟友。这些年燕臻一直跟在陶郁林身边,难免被监视掣肘,因此,有许多的事,都是他替燕臻办的。
看似没有官职,实际势力不小。
如今眼见着大功告成,皇帝重病不愈,太子登基,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燕长风是聪明人,自然要退让避嫌。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敢动半点其他的心思,那么下一个陶郁林,就是他。
毕竟,他府里还有个许云禾,燕臻却只求权力,毫无软肋。
而燕臻果然也没有挽留,算是默许了他的退让。
石桌上,放着两道令牌和一壶未干的酒,燕臻临起酒壶,朝着地面缓缓倾倒而下。
好好的一壶佳酿就这么被倒干净,酒水四溅,还打湿了燕臻的靴面,醇厚的酒香弥漫,燕臻目送着燕长风远去,忽然觉得有些累。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正好有琵琶声再度传来。
似嗔含怨,声声入耳。
仿佛是宫廷乐伎新排的曲子,可他听着,却好像还没有陶令仪随手一弹来得顺耳。
燕臻一向不爱这些享乐的玩意儿,这会儿竟难得生出几分怜悯:
可惜陶令仪弹得一手好琵琶,届时定国公府被抄家下狱,怕是再也听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