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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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听见身后咚的一声闷响,陶令仪想回头去看,却被燕臻按住脊背,掌心正好贴着蝴蝶骨,令她不自觉地僵住。
“方才那人是谁?”低沉的问询自发顶传来,如有实质地压在她的肩上。
这还是陶令仪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听不见温柔,仿若乌云压境。
她无端生怵,却也有些委屈,“我也不知他是谁。”
方才两人的姿态的确亲密,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那男人是个醉酒发疯,不知是将她当成了什么人,而她只是挣脱不开而已。
这样也不行吗?
陶令仪仰头去看燕臻,却只能瞧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两人分明离得这般近,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他高高在上,遥不可攀。
“表哥,你生气了吗?”她轻声问。
却没得到回答,只有背后传来的温热。
掌心顺着脊骨往上,燕臻抚住她的后颈,略显粗糙的虎口极轻地摩挲了一下,能感觉到掌下人在微弱的颤。
那纤细的脖颈好似一弯绷紧的弓,分明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却处处透着些倔强来。
同他从前见过的贵女都很不一样。
可那又如何?燕臻微微收紧掌心,骨节刮过那光滑白净的皮肤,他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轻易拧断她的脖颈。
但他不会这样做。
他低头,正看见她袖口沾着零星血迹,应当是方才挣扎间被无意蹭到的。
看着柔柔弱弱,倒不是个心软的。
陶郁林这女儿,比他想象的还有趣。
“表哥怎么会生你的气?”燕臻敛起眼底的阴鸷,忽地勾了勾唇,面上霎时春暖花开,他似是有些后怕,握住她的手,“我只恨自己,若是再晚来一步……”
说完,他故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神情好似万般担忧,“都是我的错,这是第二次害你受伤了。”
听他如此自责,陶令仪心底的那点不满一下子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她摇摇头,“谁又知画舫上会有人,又醉得神志不清,怎能怪你?”
燕臻仍是沉默不语,她急声道:“表哥不许自责。”
她没什么招数,只天真地以为这样便能安慰人。
燕臻哂笑一声,“好了,你袖口沾着血,先让水绿带你去换件衣裳。”
“好。”陶令仪点头答应,想唤水绿,却发觉她并不在身边,连带着那醉汉也一并没了踪影。只有淋漓鲜血在地上积成一小滩,看上去分外骇人。
看出她的担忧,燕臻解释道:“我让水绿先回马车上了。”
“哦。”
陶令仪一向不会质疑燕臻的话,乖乖地同他往马车方向走去,等到了马车前,燕臻才松开她的手,指了指车舆,“进去吧。”
车帘被撩开,果然是水绿在,只是脸色稍有些苍白,她朝陶令仪伸手,“娘子,奴婢扶您。”
马车上有两套备用的衫裙,还有妆奁铜镜等用来补妆的物件儿,但那也不过是以防万一之用,长安城内的贵女何其注意仪态,哪里会有她这样的年轻小娘子,第一次出门便把自己搞成这样。
原本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枫没赏成,画舫也没游成,到现在快到晌午的时间,她甚至没有用膳。
有些饿了。
陶令仪按了按小腹,能感觉到胃部一阵轻微的抽痛,却不想一向细心的水绿此时却有些神魂不定的,侧对着她沉默不语,好似完全没注意她的动作。
许是方才被吓到了。
想到这,陶令仪忍不住问她:“方才那年轻男人呢?”
她同表哥说着话,竟没注意身后又发生了什么。
水绿终于回过神,答道:“连护卫也在,是他把那醉汉拖走报官了,以防再惊着更多的人。”
这结果分明是他咎由自取,陶令仪却忍不住想,他为何会醉成那样呢?
他说,素素,别离开。
是把她当成了她的心上人吗?
莫名的,陶令仪生出些许不忍,但想到水绿被吓得花容失色,便什么都没有说。
换好衣裳,水绿又替她重新挽了发,整理完,却没再下车的意思,水绿敲敲车壁,直接吩咐道:“走吧。”
陶令仪一怔,“这就回府了吗?”
水绿已回过神,她温柔地笑了笑,道:“娘子怕是饿了吧?咱们是去吃饭,只是郎君怕您再着了风,才吩咐坐马车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好似又恢复了平日里沉静利落的模样,陶令仪说不出反驳的话,心中却浮出一丝怀疑:表哥是什么时候对水绿吩咐这么多事的?
她想问,却又不知如何提起,最后只能一并归功于表哥的体贴入微了。
他们要去吃饭的酒楼就在曲江池内,离得并不远,没一会儿便听到车夫回禀,“小娘子,到了。”
陶令仪,应一声,正要下车,却被水绿拦了一下。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水绿不知从哪掏出一顶帷帽,递给她,“酒楼人多口杂,娘子这般美貌,还是遮一遮为好。”
想来也是表哥的意思,陶令仪答应着坐回去,由着她替自己戴上帷帽。
主仆二人走进酒楼,只听水绿对掌柜的报了连晖的名字,而后便有店小二来殷勤问候,领着他们去了最上一层的雅间。
这酒楼很高,陶令仪足足上了三层台阶才到,方才疾跑后的虚弱还未完全恢复,这会儿又上了三层楼,最后几乎是被水绿搀扶上去的。
反观窗边的燕臻,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陶令仪心里的那股子疑问又浮了上来,表哥从前也有这般出众吗?
非是她敏感多心,只是现在的他立在那里,举手投足间矜傲尽显,仿佛天生就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方才陶令仪心里还忍不住抱怨,明明知道她身子不好,为何还要选在这么高的位置,表哥不是最贴心的吗?
现在却是突然明白了,不是他不顾及,而是他只能身在高处。
若是真坐进人堆里,只怕一顿饭都没个消停,便是陶令仪这般见惯了的,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吸引目光。
“表哥。”她忍不住出声,像是要提醒自己,眼前皆是现实。
燕臻听见她的声音,莞尔轻笑,水绿连忙替她解下帷帽,扶她入座,“娘子坐下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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