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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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生在这样的家里,难为你了。”她是十岁时被卖入的崔府。
因着她娘病重,他爹欠了赌债,便找人牙子将她发卖了。
十岁本已有些大了,若是卖去府宅也只能做个杂役,卖不出个好价钱,但若是卖去红楼,却是个正好的年纪。
初见二姑娘时,她正被人牙子拽着胳膊往红楼里扯,却是被一辆马车挡住了路。
然后,她就见着一个粉雕玉砌小姐从马车中钻了出来,那个小姐看了眼她被捏的青紫的手腕,便让人掏了银子,买下了她。
进崔府后,她还不是二姑娘身边的丫鬟,因着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按照崔府的规矩也只是个粗使丫鬟。
只是她初来乍到,手又没有力气,总是被冷眼嫌弃,便是连管理粗使丫鬟的大丫鬟也总是明里暗里说她身上带着股从死人堆里出来的馊味。
后来,三姑娘的贴身丫鬟突然病死了,连着做了好几夜的噩梦,便向二姑娘讨了贴身丫鬟去用,待三姑娘病好了些,却也离不开那个丫鬟了。
二姑娘身边的位置便空了下来,管家原是想安排个家生的丫鬟,但二姑娘却偏偏点了她的名。
崔府三位小姐,大姑娘虽已故去了,但生前身边的丫鬟也是从小养大的,三姑娘的丫鬟更不用说,也都是家生的丫鬟。
只有二姑娘,不计较这些。
刚到二姑娘屋里时,她也是粗手笨脚的,明里暗里被其他丫鬟嫌弃了多少次,每每却是二姑娘帮她说话。
若是二姑娘和她娘一般,有了不测,那可如何是好。
月龄急着要去找大夫,崔芷玉却是喊住了她。
“怎就慌成了这样。”崔芷玉不知她的话怎就让月龄慌了神,蹙起了眉头,“我没事,不需要请大夫。”
她向里挪了挪,腾出些位置后道:“你且坐坐,我有话与你说。”
月龄缓缓转身,坐在了榻上,待抬起了头,明显红了的眼睛和鼻尖,脸上滚下的泪也都无所遁形。
崔芷玉原先要说的话哑在了嗓子里,将手边干净的帕子递了个过去,“好端端的,哭什么。”
月龄的泪本已止了,听了这话,却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眼泪再次扑簌簌的往下掉。
崔芷玉看着,也是心下发酸,上一世,她不记得月龄有这般在她面前哭过。
本就是年幼时吃尽了苦头的丫头,连伤心都是偷偷的。
明明刚来时什么都不会的,却在不到一年的功夫,什么都会了,凡事还总是能做到最上乘,便是连家生的丫鬟都比不过去。
“月龄姐姐,你别哭了。”见月龄啜泣声渐渐小了,崔芷玉扯了她些袖子,摇摇晃晃,把人的心都摇酥了,小声撒娇道,“你再哭下去,我怕是又要头疼了。”
崔芷玉惯是会撒娇的,此时还病着,出口的话便更软了,便是连月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被那一声“姐姐”叫软了心肠。
“二姑娘又瞎叫,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告到老爷那,二姑娘又要受罚了。”
泪虽是止住了,出口的话还是抽抽嗒嗒的。
崔芷玉听着便笑了,耳边隐约响起了一抹恣意的声音,似是来自前世。
“我叫我的,关别人什么事。”崔芷玉翘了嘴角,出口的话也是理直气壮,“你是四月的生辰,比我大了些日子,我叫你一声姐姐,哪里有错。”
时辰上是没错。
但对错又不是这么论的。
但那声“姐姐”实在叫到了人心坎上,月龄也只是叹了口气,未再多言,算是偷偷认下了这声姐姐。
半晌后,月龄方才找回了以往的语调。
“二姑娘叫我,可是要说什么?”
崔芷玉抚了抚袖角,抿唇思考了片刻后,低声问道:“我隐约记得你刚进府时是元启八年,你可还记得……那一年冬夜里,南院曾走过水。”
元启八年已过去了七载,那年发生的很多事,崔芷玉都记不太清了,便是连那场火怎么烧起来的,烧过后又发生了什么也记不清了。
她零星记得的也只有寥寥几件。
她记得那一年中秋夜的月亮格外的大,她在红楼门前看到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说她不曾有姓名,管家便要给她取些“冬菇”“茶菇”之类的名儿。
她觉着姑娘叫这些名儿实在不好听,便给起了“月龄”。
“倒是有些印象”,月龄绞了绞手中擦泪的帕子,犹豫了好久,小声道,“那天夜里我瞧见了那场火。”
那天夜里还在飘雪,她却被挡在了门外。
同屋的另外两个丫鬟插了门闩,听她叩门,吹熄了灯。
那场火烧起来时,她便定定站在院中,看着远处的滚滚浓烟,失了神。
待到她跑去南院时,正巧看见崔安正冷眼斜睨着地上几乎和白雪融为一体的崔芷玉,旁边一团黑影似是在劝着什么。
她躲在角落远远的看了,声音却听不清楚。
半晌后,却是瞧见崔安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从地上抱起裹着兔毛斗篷的崔芷玉。
竟是要朝起火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