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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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沈砚已是十日后。

    在崔府的家宴上,他坐在崔长泽身侧,面上挂着笑,一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模样,只是那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瞧着倒是五彩纷呈。

    崔芷玉听到有人在问沈砚脸上的伤,便也顺着众人的目光光明正大地看了几眼。

    “无意中磕碰,不慎要紧。”

    沈砚朝问话人尴尬地笑了笑,视线微转间却是撞上了一双打量的眸子。

    那眸子里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让沈砚不由一怔。

    肤如凝脂,眉目成画。

    虽是第一次参加崔府的家宴,沈砚还是一眼便识出了那双眸子的主人。

    世人皆称,崔氏有一朵明艳娇贵的富贵花。

    如此一瞧,倒是不负盛名。

    沈砚想起那日被崔家二小姐赶出崔府之事,便对着崔芷玉拱了拱手,刚欲开口赔罪,崔芷玉率先移开了视线,茶杯遮脸,慢悠悠地喝着水,似是不欲与他交谈。

    今日崔府这家宴来的不同寻常。

    原是崔家老爷崔安在朝堂之上得了萧王赏识,被赐了金匾。

    萧王派了人,敲敲打打,绕着皇城走了好大一圈,方才送入崔氏府邸,给了崔府好大的脸面。

    同时,崔家长子崔长泽与王家嫡女王苑定下婚期,不日便要迎娶进府。

    两件皆是一等一的大喜事。

    既然有喜,自然要贺。

    只是崔芷玉身份尴尬,平日里也并无在大堂用膳的资格,今日却破天荒的,让她上了桌。

    若是在上一世,她必然是喜不自胜,毕竟在那时,她也是对崔氏心存期待的。

    她也曾真心实意的当自己是崔家人,为崔氏的荣耀与有荣焉,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只为得到崔氏的认可。

    那时沈砚还是崔长泽的幕僚,崔长泽没时间与她说的,沈砚便代为传话。

    沈砚说崔家是为天下百姓而扳倒的萧王,她信了。

    沈砚说只要她诱得萧王方寸大乱,便是天下百姓的功臣,她也信了。

    直到她在城墙之上,听说崔氏打出了“灭萧王,杀妖妃”的旗号。

    她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崔氏口中,要杀的妖妃,便是她。

    不论是严苛的嫡母,还是将她视若棋子的崔安,崔长泽,竟从未将她当过自己人。

    桌上尽是美味佳肴,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好在她现在还是崔家镶边的人物,自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二姐姐,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崔知芙见她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大夫说我病尚未痊愈,不易贪多。”崔芷玉指了指面前的白粥道,“这便够了”。

    “也是,我往常生病时,也是只吃得下清粥。”

    在崔氏中,要说还有谁真心挂念她,便也只有崔府的三小姐,崔知芙。

    她虽是嫡母所生,却是个娇憨的性子,见着崔芷玉总是唇边带笑,唤一声“二姐姐”。

    便是如此,在前世得知她嫁于沈砚时,崔芷玉才会呕出鲜血,大病一场,自此躲着避着,渐行渐远。

    也是这般避着,让两人生了嫌隙。

    便是过了这些年,崔芷玉仍能清晰的记得,崔知芙挺着孕肚,裹着厚实的斗篷,质问她:“你如此为非作歹,将崔家的脸面放在何处!”

    崔芷玉正欲反驳,却见那沈砚搀住了崔知芙,让她小心别动了胎气。

    她默默咽下了嘴边的话,照单全收了所有的数落,其中记得最清的便是最后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

    虽是百般忍让,然而崔知芙回去后没多久便小产了,这一桩冤案便又算到了她的头上。

    也就是这件事后没多久,她便被移出了崔氏族谱。

    桌上的谈话从王,谢,崔,姜,卢五大门阀氏族,到近年升上来的朝中新贵,崔芷玉在一侧听着,神色恹恹。

    她早已听烦了这些。

    直到她听到了赵柔嘉的名讳,方才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筷子,仔细听起来。

    “萧王已选定赵氏嫡女为宸妃,怕是过些日子便要入宫了。”

    沈砚说这话时,若有似无地瞥了崔芷玉一眼,上一世她只当自己多想,这一世却是看得分明。

    她佯装不知,拿了汤匙,轻轻搅了搅,垂眸喝粥。

    “赵柔嘉声名在外,萧王纳她入宫也不稀奇,只是……”崔安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道,“她若是日后得了圣心,怕是会动摇我们五大氏族的地位。”

    崔长泽连忙赞同道:“父亲说的是,如今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在我们崔氏中,也能寻得一位不亚于赵柔嘉的女子……”

    话已至此,便是傻子也听出了这顿饭的意思。

    声名在外,不亚于赵柔嘉的女子,崔氏中的确有一位。

    桌上众人交换着神色,点破的话还未出口,崔知芙却突然跌下了凳子,捂着肚子呼起痛来。

    崔安率先变了脸色,连忙跑上前去察看情况。

    请大夫的,倒热水的,乱作一团。

    待崔芷玉回到自个的庭院,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月龄迎了上来,瞧着自家姑娘似有疲态,递上一碗果酪,见吃净了,方才端了空碗,使了眼色,叫跟着去的司容躲到了外面问话。

    “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月龄压低了声音问道。

    司容也小声回,“吃过饭又去了三姑娘的院子,三姑娘闹了病,起了好大的阵仗。”

    “三姑娘病的可重?”

    司容撇了撇嘴,道:“我瞧着似是没病,便是连薛神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是开了些休养精神的药。”

    “薛神医也来了?”月龄变了神色,顿了片刻后接着问道,“可是老爷请的?”

    “是啊,三姑娘说肚子疼,老爷就把薛神医请来了。”司容有些委屈道,“上个月,二姑娘病的那么重,老爷何曾管过,最后还是三姑娘看不过去了,才派人去请的薛神医。”

    本就是待遇不同的两位小姐,分开来,倒也瞧不出什么,放在一起,厚此薄彼,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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