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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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风从冰上袭卷而至,吹得人面如刀割,眼都睁不开。

    “那边不就有座林子,前头有山挡风,拾柴也便给,为何非要扎在这前后不靠的空旷地儿,啊……啊嚏……”

    车夫们把车围成一圈停好,下来抱着肩一顿跺脚,有人口中抱怨连连,“妈呀,冷死我了。”

    近旁的人忙扯他一把,示意噤声。

    那边厢,秦昶带着四五个侍卫疾驰而来,战马高大雄壮,甫一靠近,拉车的马匹立刻不安地低声嘶鸣,车夫们忙各自拢住马头,偷眼望去。

    北齐这位太子爷身量颇高,此时一身战袍外披玄墨大氅,更显雄姿伟岸,长腿一翻自马上落地,轻得连地上的尘土都未扬起。

    他大步朝公主的车驾行去,身后的玄天卫铠甲狰狞泛着漆黑冷芒,兵刀在手,行过时众人嗅到浓重的血腥气,这才看出兵甲上染了鲜血,顿时吓得一个个噤若寒蝉。

    秦昶解了大氅上车,战袍在胸腹肩臂等处镶有亮银软甲,塑出一副完美矫健的身躯,大马金刀坐下,虞莜感觉半个车厢的空间都被他填满了,铁器冰冷的气息,激得后脖颈起了一层小粒。

    她再是镇定自若,前世经历的多是诡谲阴谋,数次刺杀都被乌衣卫阻隔在数十丈外,这方面着实经验浅薄。

    眼下秦昶身上隐然的血腥气,令她终于意识到,他已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凌、只会背后暗算人的质子。

    “脸都吓白了,害怕么?”

    但这人一开口,那股讨人嫌的气质便又回来了,调侃她一句,接着道:

    “今晚可能不太平,待会儿早点吃饭,睡觉别脱衣裳。”

    虞莜张了张口,不知怎么接这话,只为交待这个,派个人过来即可,何须他亲自跑一趟。

    只能点点头,道了个“哦。”

    就听他以命令下属的口吻说道:“叫姜皓放人。”

    虞莜不禁挑眉,明知故问:“放谁?”

    “徐骋。”沉冽的语声挟着杀机,秦昶冷冷一笑,“我要拿他祭旗。”

    “我的人,凭什么要你来杀?”

    “你的……”秦昶好悬没给她气死,“他是你哪门子的人?到这会儿了你还护着他?”

    他手肘撑在膝头,朝她凑近些,浅金的眸子此时因锋锐显得灼灼逼人。

    “嬿嬿,旁的事你要任性,我都可纵容,但徐骋这件事,你得听我的。”

    她娇嫩的小脸就在眼前,脆弱的像阳春三月里初初萌发的石榴花,轻轻一掐就能折在掌心。

    可他此时的心紧紧攥着,感觉比两军对垒还要紧张。

    路子真那番话他思量过,这是他第一次想在她面前竖立威信,试图征服这只肆意飞舞的小燕子。

    然而对方根本不打算就范,杏眸眨了眨,一手托腮状似悠哉,“那你倒是说说,徐骋干了什么?”

    明明是他不愿开诚布公,从头到尾也没告诉她徐骋见的人是谁,更在大战将至前,还在糊弄她,只说些让她早点吃饭睡觉的废话。

    秦昶本意是不想吓着她,这才没细说,见她顽固如厮,升起些气难平。

    “前些天跟他见面的是廖英杰,你们南康给诸奚人许下丰厚报酬,欲要劫持迎亲队,到时候劫了你这公主去给草原蛮子做阙氏,你去不去?”

    讨厌!虞莜白他一眼,“除非杜相疯了,才会做这亏本买卖。”

    他这番恐吓,她一个字都不会信,“推捼,狡辩,明明是你今次得罪得杜相狠了,他要找你报复,我是被殃及池鱼的。”

    秦昶舌头打了个结,小磨人精聪明他知道,精明到这种地步,就有点突然。

    他摸摸鼻子,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他杜相想怎么报复,我只管接着就是,但资助诸奚与我北齐为敌,会是什么后果,我劝他最好掂量明白。”

    “你这话跟我说不着。”虞莜气定神闲,反问他:“难道你打算把送我回金陵?”

    她明白秦昶的恼火,如今她离开金陵,杜相这番推波助澜,成功令两国交恶,是她想看到的。

    至于秦昶对她的不信任,也犯不着较真,“至于徐骋,我自有处置。”

    轮不到你管。

    秦昶首轮失利,也不气馁,起身走向厢门,忽又顿住回过身来,狭小空间中,甲胄摩擦出铿锵的锐响,高大身躯带来沉沉的压迫感,眼神中却有不易察觉的温柔。

    “晚间开战时无须惊慌,外面有人重重把守,我把白南留给你,有事随时通知我。”

    这几日,他不是不知晓姜皓在严密监视徐骋,看来她有自己的打算,对她会如何做,生起一丝好奇。

    小磨人精就会对他横,待外人向来脾气好得很,连杜征害她险些坠马,也不过是打一顿了事,还得劳烦他出手。

    徐骋的背主会如何惩罚?说不得,他得让白南看着点,若她心慈手软,只驱逐了事,后面他还得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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