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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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假的。”

    朱允温泄气垂下头,老实承认,“是假的。刚才我在拍卖行碰见杜征了,他亲口跟我说,他爹出大价钱给他买来了真迹。”

    圆脸拉长,他忍不住仰天悲怆,“就他那二流子,莜姐姐,你真要嫁了他,将来的日子可苦呢,我想都不敢想。”

    他把书一扔,两只手撑在蒲团上膝行几步过来,弓腰仰头看着虞莜,这姿势像只大狗,若给他装上一根尾巴,一定摇得欢快。

    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说道:“莜姐姐,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带你走,咱们到泉州去,再不行乘船出海,保准没人找得到你,好不好?!”

    儿子要带公主私奔,陆夫人好气又好笑,照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这时外头有人禀报:丰小将军到了。

    丰甯手握软鞭大步而入,马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铿锵铮鸣,佛堂宁静祥和的气氛莫名带上一股肃杀。

    “湄姨。”

    她很熟络地先跟陆夫人打声招呼,冲朱允温一挑下巴,“你的担心就多余,杜征肯定娶不了嬿嬿。”

    陆夫人是知晓她身份的少数几人之一,亲热拉她坐在身旁。

    朱允温对着丰甯却没什么好脸,“你又知道了。”

    丰甯眉眼飒爽,得意笑道:“今天御史台不是提审诸奚细作么,其中一个是杜相府里的管家。”

    这消息颇有些石破惊天,陆夫人心头一震,“杜相……要倒了?”

    “嘿嘿,那肯定的呀。”丰甯一脸幸灾乐祸。

    虞莜始终没作声,斟了盏茶递给丰甯,这才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恐怕未必。”

    前世这个时候,她可没听说过有什么诸奚细作的案子,这事出来的有些蹊跷,“那两人怎么抓到的?”

    “不知。”丰甯摇头,“先前耿中丞发急信召大都督回来,刚才我去了才知,那俩人五花大绑,夜里被人直接丢进御史衙门的……”

    “别是有人诬告吧。”

    朱允温小声嘀咕了句,丰甯横他一眼,意思是:你到底是哪头的?

    不怪朱允温没把这当回事,诸奚远在关外,与南康中间隔着北齐,长在江南的人,对塞外铁骑能有什么具体印象呢。

    朱允温摸着下巴迟疑道:“杜相大老远跟诸奚人来往……这不算通敌叛国吧。”

    “唇亡齿寒你懂不懂?”丰甯瞪着朱允温。

    后者被她吼得都快聋了,掏掏耳朵,说道:“我怎么觉着,这事儿像狼崽干得出来的。”

    虞莜默默点头。

    广济寺在半山腰的陡崖上,另有一座修心院,乃寺内高僧闭关禅修之所,非但香客不得入内,等闲权贵到此,亦需有僧人延请方可踏入。

    此时,紧挨峭壁的一座陋舍中,铺地的木板磨损严重,两人席地对弈,中间一方棋枰上,黑白子厮杀正酣。

    秦昶伸着大长腿靠着柱子坐,无所事事晒太阳,瞥一眼棋局,“大和尚,你要输了。”

    有道是观棋不语,他这一声出其不意,鸣弈大师的思路蓦地被打断,闭了闭眼,复再睁开,眼中挣扎不再,起身郑重一揖。

    “谢昶太子当头棒喝。”

    秦昶微微一笑,他就是等得不耐烦了。

    下棋他不在行,不过是旁观者清,看出这老和尚拆东墙补西墙,已经捉襟见肘。

    鸣弈回过身,心头仍有一丝遗憾,“承勉,你的棋又有精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实属难能可贵。”

    祈岚云淡风清,信手抹乱棋局,“这星落局,岚前些日子刚抄过谱,胜之不武,侥幸罢了,论棋艺,岚远不及熙沅殿下。”

    “非也。”鸣弈合什宣了声佛号,“星落残局贫僧钻研三载,也只初窥门径,承勉能这么快参悟要领,是因心思纯净,有道是无欲则纲……贫僧惭愧,到底存了胜负之心。”

    秦昶在旁,听到这句“无欲则纲”,不动声色看看祈岚。

    眼下五人之争,秦昶唯独对祈岚更多几分戒备,正因看不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自古探花郎尚公主的不在少数,但像祈岚这种家世,与世家子竞争驸马,让人感觉有些不自量力。

    祈岚能依仗的,唯有座师耿中丞,秦昶思量,他邀自己到此,大约也是耿贤礼的意思。

    小沙弥在廓下摆好茶,鸣弈大师施了一礼离开,只留下他二人。

    日影在树梢微斜,秦昶垂腿坐在檐下,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祈岚却藏在廊间阴影里,显出周身冷意,口吻淡漠,说道:

    “熙沅殿下是我南康唯一的公主,不该远嫁千里,她的姻缘是本朝国事,昶太子,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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