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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我那边拿点东西就去找你。”“你拿什么?”
苏倩快步走着,背影消失在了走廊转角,语调里是少见的生动:“课本!”
附近除了她之外很难找到第二个活物,但难找到不代表没有。
从老理发店出来,右拐直走到没有办法再走的时候,一家冒着热气的包子铺就出现在了眼前。
包子铺旁边立着一个红底白字的招牌,“刘阿嬷包子”五个字已经满经沧桑。
“猜着你也该来了,还是香菇肉馅的包子加一碗白的豆腐脑[注],对不?”
苏倩笑着点头说:“是,谢谢阿嬷。”
刘阿嬷答应了声,把两个拳头大的包子和一碗满满的豆腐脑端了过来,然后坐在苏倩对面,笑容欣慰地看着苏倩吃。
这里地段不好,早年间是肥皂厂的职工宿舍,刘阿嬷当年是肥皂厂的员工,一辈子没有结婚,后来肥皂厂倒闭,她就把当年分配给自己的宿舍买了下来。
如今,这间小房子背后是正在规划建设的新世界,她是末世纪的掌灯人,守在新旧交替的路口,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只是在这里而已。
苏倩知道这家包子铺,主要原因是穷。
阿嬷皮薄馅大的包子纯素和肉馅一个价格,统一一块五,童叟无欺,豆腐脑两块一碗,豆浆和包子一个价格,以她的胃口,两个包子就能饱。
五块钱解决一顿饭,相比新闻上动辄上百上千万的慈善基金,阿嬷才是真正的慈善家。
蒋文玉对她很好,但她们中间唯一的牵绊也只是已经去世的叶梅。
叶梅去世之后,苏建国拿着从肇事司机手里敲诈来的钱在赌桌上潇洒挥霍,期间还想起自己有个儿子,不管去哪里都把只有七岁的苏衍之待在身边。
蒋文玉去麻将馆找过他,想把苏衍之带出来,无一不是被打出来。
蒋文玉在她没地方住的时候给她了一个小窝,给了她一口吃的,对于这些没有任何目的性的善意,伴随感激一起来的还有难以言明的惶恐。
蒋文玉没有说什么,但她不是木头,苏倩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理解她别扭的自尊。
在前路未知的迷途上摸索的时候,人需要靠这些东西去支撑着自己走向光明。
苏倩吃完,又打包了一个素馅和一个纯肉——这是给夏慕青的。
夏慕青口叼,食堂去过一次后便没了后文,也不好意思一直去文具店蹭饭,中午冲一包代餐粉便算一顿饭。
娇气,但一点不精细。
时间还早,她慢慢往学校走着,路过小卖店的时候,犹豫要不要再买两盒牛奶的时候,衣领倏地一紧,窒息感不讲道理的袭来。
包子掉到了地上,她的手腕被一双手拧到背后,红色的布条利落了地绑了一个绞刑结。
——是苏衍之。
苏衍之把她甩到墙上,强硬地摁着她的肩膀,关节隐隐作响。苏倩冷漠地看着他,不合时宜地走了一个神:苏衍之长高了不少。
上次还和她差不多高,现在比她高出了小半个额头。
苏衍之斜睨着她,手上拿着一根已经起了边的皮带,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包子好吃吗?”
“姐,姐?”
苏倩冷嗤了声:“苏衍之,你不觉得恶心吗?”
她瞥了眼自己被绑着的手腕:“苏建国至少成分单纯,他就是个纯粹的混蛋,你呢?你想是什么?”
“口袋里,”苏倩瞥了眼他鼓囊的口袋,轻笑了声,“是苏建国之前要走的一千块钱吧?”
苏衍之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苏倩的嗓子被他勒的难受,轻咳了两声,苏衍之撕扯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沉默地她的头往墙上砸着。
苏倩一声没吭,憋着气。
耳边嗡鸣,眼前逐渐模糊,她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视线重新清明。头再一次抵住墙的时候,她抓住机会,借力抬起腿,后蹬上了苏衍之的膝盖。
苏衍之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笑出了声。笑声回荡在小巷子里,仿佛秋夜的猫头鹰。
他松开了苏倩的头发,左胳膊横在她的锁骨前死死压着她,巴掌恍如暴雨倾盆。
脸被打的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忽然想起了叶梅,苏衍之其实长得和叶梅很像,现在这张像极了叶梅的脸上满是苏建国的影子。
叶梅还活着的时候,苏建国打她的力度和苏衍之对她的力度只有不及。
苏倩最后瘫软在了地上,苏衍之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猛地收回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少年冷白修长的手微微颤抖着,拽着苏倩头发的手的第二指节通红,已经破了皮。
他望着苏倩的眼神里有懊悔,有诧异,明明,今天来找她,是想把苏建国抢走的一千块钱还给她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怒火从什么时候燃起来的?
苏衍之想不明白,干脆放弃了思考,把钱扔到苏倩身上,转身要走,又折回去把钱胡乱地塞进了苏倩的校服裤子口袋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倩才醒过来,她试探地抬了抬胳膊——有点疼,好在没错位和骨折。
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手腕因为绞刑结而青紫,右手腕骨处破了皮,结了血痂。被胡乱塞到口袋里的人民币掉到了地上,苏倩望着散落一地的钱,苦笑了下,没有弯腰,兀自走出了巷子。
往前是深渊,身后是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