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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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他并未看见林礁的手指,而是被他即兴发挥的曲调所吸引,破碎的音符连接在一起并不违和,反而有种别样的哀伤,清润却又厚重的吉他声把这份感情变得隽永且细水流长,让人似乎看见了一个苦情者。路冬然还在赞叹自己的眼光好,然而下一秒就看见林礁手上沾染的鲜红色。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连忙走过去,道:“还弹!手都流血了!”
林礁止住了他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去看向自己的拨弦的右手,发现指腹已经被细弦割出了血,正顺着他的虎口往下流,而他在路冬然提醒之前浑然不觉。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出一些传来的痛觉。
他一直都是这样,对痛觉没有什么敏感度,有时偶尔感受到的生理上的伤痕会给他带来兴奋与刺激,甚至让他愉悦。他说不出自己这是什么心态,疼痛能让他清醒,也让他有一种活着的实质感。
旁边路冬然已经骂骂咧咧地说了好些话,不外乎就是那么几句,“我说你一个弹吉他唱歌的不好好珍惜嗓子就算了,现在连手都不好好珍惜,我看你以后想起这段经历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算了,你这个倔驴我说你你也不会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林礁看着他翻箱倒柜找东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说:“路老板,你说的我脑袋疼。”
“疼死你算了。”路冬然骂道,手上却拆开了终于找到的纱布和胶带,对着林礁没好气道,“东西给你了,自己缠好。”
林礁接过纱布和胶带,说:“谢谢。”
路冬然见林礁把手上的伤口完全包扎好后才说:“祖宗,你注意点吧,我可还靠着你拉高营业额呢。”
林礁有气无力地对他做了个摆手的动作,说:“滚。”
路冬然真的滚了。
林礁坐在那儿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他其实刚刚有那么一个冲动,那就是把自己的苦恼像市民把垃圾倾倒进海里一般全数倾诉给路冬然,关于他的暗恋,关于他的单相思。
但是他没有。
在某种程度上,林礁其实已经将路冬然划为他的朋友这一范畴。在林礁孤独的人生之中,很少有人能够这样帮助他,就算是他们之间有着营业额与收益关系,但路冬然本可以不这样照顾他。
林礁一向拎得清这些,他从来不认为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从来不会去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对自己的照顾与爱,因此他也清楚地明白,路冬然在做好一个老板的本分之上,又为他做了大于这个范畴的很多东西。
他很感激,也对他少了往日里与人交往的那些防备与戒心,愿意和路冬然偶尔开开玩笑,或者说一些真心话。
可是这件事他压根说不出口。
有些时候人就是很贪婪,没有得到的时候对什么都无所谓,潇洒转身不留下任何东西。可得到了就会变本加厉。林礁曾经将友谊这个东西当作是他人生的祭品,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不存在也无所谓。可是当他真正获得的时候,又觉得这份被人照顾的感觉与滋味让人迷恋,自己已经放不下了。
——可谁愿意和同性恋做朋友?
这个问题连林礁本身都只能给出否定的答案,就更不用说别人。
所以他不说,他害怕路冬然异样的眼光,也不愿意面对一段来之不易的友谊的破灭。
更何况野执也不应该成为这样被人非议的事情中的另一个男主角。而且如果他知道林礁对他有这样的非分之想的话
林礁忽然不敢想了。
那之前路冬然和他说的什么往后可能再也不见成为终身遗憾他忽然都不在乎了,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一旦说了,那才是真的无法回头的开弓箭。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别扭,他把你整个人的内里搅得鸡犬不宁,恨不得把这世间千种万种情绪一股脑地全部塞进你的内心,让你压根承受不住。可当你真正想要发泄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压根说不出什么话来,所有的委屈与难受只能憋在心里,那些不可说的爱、贪、嗔、痴、怒,全数都埋在你的心里,把你炸得面目全非,还要对着他人盈盈一笑,告诉他们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何其让人愤怒。
只可惜愤怒过后,还是得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继续无可奈何地面对这令人暴躁又疲累的生活。
——谁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