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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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的地方。林礁似乎没有察觉有人回来,他太陶醉了,音乐把他拉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他没有贫穷,也没有张着血腥大口的怪物冲他讨要这个讨要那个。只有他和无休止的音符与旋律,节奏把他的灵魂神神叨叨地轻松拿捏着,又给他所有这个现实世界给予不了他的快乐。
他把千千阙歌唱完就换了一首歌,港台的大热歌他都会唱,用他其实并不算标准的发音,一把吉他他就能唱上好一阵。他最喜欢陈慧娴,在县城的时候他总是会跑到离家很远的一个小卖部里买东西,因为那家的老板总是会放陈慧娴。每次他买完东西他就蹲在那里,听着陈慧娴的歌,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他才肯依依不舍地回去挨他外婆的骂。
我恨我共你是套现
已完场的好戏
只有请你的毛衣
从此每天饰演你
夜来便来伴我坐
默然但仍默许我
声音到这里的时候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野执。
野执的身上还冒着雾气,夏日这样高的温度他却洗了一个热水澡,这让林礁很惊讶。谁都知道热水澡得花多少钱,反正对于林礁来说现在是奢侈,他想,对于住在这里的其余人也应该是这样,所以即便房东安了热水器也几乎没有人使用,像个摆设。
林礁在野执走过来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吉他占了位置,突然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挂在屋子里的铁丝,他按着自己的头往那堆杂物旁边走去,把吉他放好。转过身时却看见野执在打量他。
见他转过身后野执收了目光,接着坐在床上半晌没说话。林礁终于记起自己的问题,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们的距离很远,一张没有那么大的床被他们坐成了好几米的气势。林礁面对着野执,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野执的t恤早就小了,包在他身上的时候露出他的曲线。林礁在昏暗的灯光下好像看见了他的人鱼线,他望着那张俊俏的脸庞,看见对方棕褐色的瞳孔。
半晌对方才开口,他盯着林礁,说,我叫野执。田野的野,执念的执。
很特别的名字。林礁说。
也许是吧。野执只这么回复,接着他就看了一眼这张已经堆满东西的床,他把东西尽力缩到了最小的位置。林礁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动作。然后他就听见野执问了他今晚最大的难题。
这么小的床你打算怎么睡。
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想过了,然而见到野执的时候他还是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知道野执比他高了这么多,其实林礁也不算矮,一米八总有。但是这样小的床连他都要缩着脚睡,更不用说野执。他只能先把自己刚刚想的方案说了出来,接着说。
“但你实在太高了。”林礁说,“背对着睡也许会难受。”
难受这个词在野执的生命中出现了太多次了,他觉得自己习以为常。但是这个与他相识不过几个小时的陌生人,哦不对,现在不是陌生人了,是室友。这个室友还在照顾他的感受,这种体验好新奇,也很让人茫然。野执在人声鼎沸中,在万籁俱寂里,都能听见无数人带给他的嘲笑与讽刺。不屑与看低是人最容易产生的情绪,即便他们也仅仅只是比被嘲笑的人过的好那么一点。他在课本里学习到苦难终会过去,但是伤疤呢。伤疤永远会伴随在人的身上,恒久不会抹去,他们附在人的身上,终其一生都让人难受。
可是有人和他说,他也会难受。
这句话不知道究竟哪里刺中了他,他的眼睛好像有一些酸胀,所以他努力地眨着眼睛。野执把那床还算大的被子打开,对林礁说,没事,我睡外面吧。
林礁不知道他的心情缘何低落,他看见野执把被子慢慢地铺开,后知后觉地动了身,他把自己蜷到最里面,尽量让自己占的地方不那么大。
片刻之后林礁听见了关灯的声音,屋子没有陷入完全的黑暗,因为月亮还在照着这间拥挤的屋子,它透过来,留下了一地的银白色月光。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礁能明显感受到野执躺下了,没有呼吸的深重,只有那颗跳动的心脏的声响。他们背对着背没有说话,按理来说屋子外的声响很大,动静也多,可是林礁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自从野执进入这间屋子之后这些声响就好似被他完全屏蔽了一般。
他只能听见所有的,关于野执的声音。
这么陌生的地方,这么不熟悉的床。可是他听着对方的心跳,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